男孩回到了教室,驼着背,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漂亮、纯净的眼睛。
我从二楼走了下去,继续躲在教室后门,想要找个机会跟小男孩接触一下。
陈老给他灌输的价值观在我看来是完全扭曲的,那一种卑微的奉献,只会毁掉这个孩子。
教室里,一个个晃动的巨大头颅都有意无意的看向驼背男孩,他们的目光满含恶意和嘲弄,变形的脸将他们的表情放大,我有些理解这些孩子为什么会在梦中以这种形象出现了。
四肢短小,说明在梦境主人的记忆中,这些同学能力不强,脑袋变大则说明他们留给梦境主人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一张脸。
那厌恶、丑陋的表情在梦境主人眼中无限放大,没有人会不在意诋毁和嘲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尤为如此。
“如果我是老师,或许会鼓励男孩跟他们打一架,撕下他们两三块肉,让他们知道疼了,或许情况就会发生改变。”想到此处,我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性格,估计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
“谁让你坐下了?给我站到教室后面去!等下了课,我再跟你算账!”男老师恶狠狠的说道,院长突然来视察,他的班上乱七八糟,这一切都被院长看在眼里,评价会被拉低很多。
他来孤儿院充当志愿老师不过是为了镀一层金,加厚自己的履历罢了。
这一堂课很快上完了,男老师拽着男孩的衣服将他拉出教学楼:“看不出来你还挺胆大的,敢杀死院长养的鸟,这一星期你放了学不准走,跟着值日组打扫卫生,听明白了没?”
男孩顺从的点着头,老师这才离开。
到了放学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在这个地方很多东西都是跟现实完全相反的,比如说孩子们会在晚上上课,白天玩耍睡觉。
当然这也可能和梦境主人的个人情感有关,上学和同学在一起的记忆是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所以上课时间梦境才会一片漆黑。
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学楼,最后只有值日组和驼背男孩留了下来,巧的是今天值日组组长正是高个男孩福昕。
“老师给咱们分了帮手,不用白不用,走走,咱们踢球去。”
“真要走吗?”
“老师都说了,要他帮咱们,打扫卫生这事交给他就行了。你们不走,我先走了啊。”
“走,一起。”
值日组等到老师走远立刻抱着足球跑出了教室,桌椅歪斜、书本乱扔的教室里只剩下驼背男孩一个人。
他看着值日组跑掉,靠墙而立,什么也没说,拿起扫把默默打扫,把桌椅摆回原位,小小的身影好像一只鼹鼠,灰头土脸做着别人的工作。
我一直在门外偷看,几次都差点站出来,不过最后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忍了下来:“先要确定这孩子的立场,此次入梦情况太过诡异,不能轻举妄动。”
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想明白,自己明明进入的是叶冰的梦境,为什么梦境的主角会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驼背男孩。
男孩打扫的很认真,并不是支差应付,可他似乎天生一副倒霉样,刚干完活,准备离开,教室里就传出一声巨响。
操场上踢球的几个孩子把教室玻璃给弄碎了。
“快跑!”
“福明,咱们走!”
外面的孩子一哄而散,驼背男孩站到窗边,他也没看清楚是谁踢碎的玻璃。
拿来扫把和簸箕,男孩没有立刻去找老师,而是先把屋子里的碎玻璃清理干净,然后看着破碎的教室窗户发了好一会呆。
最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下了什么决定,只看见他抱着足球,锁了教室门,朝外面操场走去。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吗?”我满心以为这孩子有了一丝血性,可事实上事情的发展跟我的想象有些出入。
他抱着足球,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自己老师去了哪?
后来在一个孤儿的指路下,他才知道自己老师被喊到残疾儿童康复中心那里帮忙去了。
“这孩子该不会是准备替那几个小屁孩顶罪吧?”我心中出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紧跟在驼背男孩身后。
智障儿童和残疾儿童居住、康复训练的小楼跟教学区还有操场都是隔离开的,处于半封闭状态,院长这么做也是处于好意,害怕那些残疾和智力存在缺陷的孩子被正常孩童欺负。
这栋楼建筑面积比教学楼还要大,独立于孤儿院其他几个区域之外,门口还有值班老师专门看管。
“胡老师你在吗?”驼背男孩敲了敲值班室的门,半天没有人回答,他又绕到窗台,费力的扒着窗台朝里面看,值班老师和负责他所在班级的胡老师都不在。
男孩没有多想,抱着足球就直接进入了一直处于半封闭的残障儿童康复区。
“胡老师?”大部分康复室都拉上了窗帘,门也都锁着,驼背男孩走走停停,一直来到楼梯拐角最后一个教室,这里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站在门口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两个男人的声音。
“老王,咱俩这么搞不会被外面人发现吧?”
“放心,省里不准咱们院收留弃婴,说是环境不达标。赶巧了,今天三楼的老师和院长都不在,他们带着婴儿去社会福利院了。”
“嘿,那我就放心了。”
“瞅你那怂样,随便弄,只要不搞大肚子,啥屁事都没有。”
驼背男孩离得很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偷偷趴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屋内。
我听觉敏锐,当那句“只要不搞大肚子,啥屁事都没有”传入耳中时,顿时觉得有些好奇,悄悄摸了过去,借助判眼看向屋内。
这一看,倒真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昏暗简陋的屋子里,两个衣冠楚楚的男老师坐在椅子上,他俩面前各站着一个年龄不算太大的女孩。
面容中等,穿着孤儿院的统一校服,背部上还印着“天堂口”三个字。
“老王,机会难得,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胡老师长在脸上的手兴奋挥动,他站起身走到其中一个女孩面前,一双手隔着校服不老实起来,他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反观那个女孩的表情却很奇怪,一直痴痴傻傻的笑着,也不知道反抗,就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布娃娃般。
“智障儿?”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真乖。”胡老师长在头后面的那只手拍着女孩的脸蛋,他的其他几只手已经伸入到校服里面,甚至碰到了那些地方。
这个智障女孩虽然不知道自己正在遭受什么,但是人体本能的反应,还是让她发出了无意识的声音,脸部开始出现红晕,傻傻的、憨憨的笑着。
“禽兽!”
我目光泛出冷意,突然感觉一张惊天的黑幕正在自己面前拉开。
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在这梦境中,胡老师会以这样怪异的形象出现了。
屋子里,衣冠楚楚的胡老师此时好像一只八爪鱼般,他动作很快,恨不得自己能再多长出几只手来,好同时拂过女孩的每一寸皮肤。
微弱的喘息声在屋内响起,胡老师很满意女孩的表现,笑的肆无忌惮,根本不知道自己禽兽不如的一面已经被人看到,并且在那个男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灰色记忆。
屋子里的这一幕还在继续,女孩校服被撕扯掉,代表着某种特殊含义的“天堂口”三个字,也被踩在了地上,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也对,这世界,哪有什么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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