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珍没忘记自己的来意,问了管家,管家去请示顾先生后告诉她,说先生同意了,但要过了元宵节后。
顾先生放了少年们一天半假,初二上课。
抱着朱老给的书出顾府,秦珍还郁闷着,她总觉得朱老话中有话,她说自己将来想做侠女,朱老却说她不能如愿。
朱老如何断定她不能如愿,莫非老头会看相不成,秦珍在这个时空待久了,不敢小瞧这里的任何人。
譬如巴先生,那位神人仅凭卦术,就能算出女帝宝藏的所在地,这等能耐简直让人叹服。
回去途中,秦珍察觉身后有尾巴,支走兄长们,她在原地待了会,一名蓝袍侍卫现身上前行礼。
秦珍一见他便笑了,“你家主人可让我好找。”
蓝袍侍卫道,“回秦姑娘的话,我家主人不便现身,怕秦姑娘挂心,说今天可以一见。
秦珍忙问,“在哪?”
“我家主人说,秦姑娘回去便知。”蓝袍侍卫朝她拱拱手,随后往人群里一钻,就没影了。
秦珍细品侍卫的话,听对方意思,南辰去了她家?一想到这,秦珍立即往家跑。
她回去时,孝之和国公府的管家小厮已离开,兄长们和五郎在屋里写大字,她没打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屋,她立时察觉出屋里有人,秦珍一乐,反手掩上门,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南辰太子仍是一袭玄色云锦长袍,外面罩了件孔雀绿的大裘,手里拿着柄折扇,徐徐笑着。
再没人能像南辰太子把玄色穿得这么好看,华贵中又透着高高在上的神秘。
秦珍同这位太子的交情虽不如风纯等人深厚,倒也不生疏,日前还受了他的大恩,她笑眯眯地上前行礼,“见过殿下。”
南辰抬了抬手。
“谢殿下。”秦珍起身。
她自来熟,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殿下请坐,我给您倒茶,您是喝茶还是喝其他的,我早上煮了梨子水,甜的,润嗓清肺,您要不要来点。”
“都可以。”南辰打量着屋子,随手挑了身边的椅子坐下,秦珍看到,又瞧了瞧他面色,意识到什么,立即把火盆搬到他旁边放下,又另加了碳进去。
屋里烧的碳是风纯命人送来的,上好的银霜碳,烧起来一点烟都没有。
感觉一个不够暖,她又去隔壁屋搬来一个,楚京实在太冷了,她有内力倒还好,兄长们也还行,大小伙子火气旺不怕冷,唯独五郎,小家伙怕冷,晚上屋里不放几个火盆都睡不安生。
南辰看着她忙进忙出,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封面上的秦律两个字印入眼帘,他挑了下眉。
秦珍端着托盘进屋,看见南辰手上的书,没等人问她自己先说上了,“这书是一位先生送的,说让我熟记,我都不知道这是写什么的书,而且我字识不全,但那位先生似乎不容我拒绝,硬塞给我。”
她把刚热好的梨子水端到男子面前,“殿下尝尝,不喜欢的话我给您泡茶。”
南辰放下书,尝了口点头说可以,又为她解惑,“秦律是女帝编写的律法书,四百年前推行过一段时间,女帝死后就废止了。”
“为什么废止,她编写的不好吗?”
那位女帝如此受世人推崇,不应该啊。
南辰摇头,“你可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
秦珍道,“听过,风纯说过这话就出自女帝口中,不过我觉得这话就是句口号,怎么可能天子犯了法真的与庶民同罪,那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可女帝不是把它当口号。”
“啊,她这么牛。”
南辰笑而不语,何止牛啊,女帝执政期间,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凡有不平之事,皆可上达天听,官员无不以廉洁自省为荣,真正做到吏正清明,朝野内外一心。
是以四百年后的今天,女帝依然深受天下人推崇与怀念。
“哎,这下天能有几个秦凰,说起来我们都姓秦,搞不好四百年前是一家,不过我没她的志向。”
秦珍笑了下,又摆摆手说开玩笑的。
“好了不说她了,今天过年,殿下要不要留下来同我们一起过,我厨艺不错的。”
南辰笑道,“正有此意,不过我此行是机密……”
秦珍懂,“殿下放心,我哥他们嘴紧的很,不会泄露殿下的行踪,如果殿下担心,一会我摆两桌,我们在里屋吃,我哥他们在外屋,隔一道门也不影响什么。”
南辰颔首,“那便叨扰了。”
“殿下客气。”秦珍出去准备,家里来了这么个大人物,她化身厨娘兼丫鬟,整了顿美味又丰盛的团圆饭。
这顿年饭秦家兄妹是吃得热闹极了,而风纯却觉得糟心,不过糟心的不止风纯,还有李家。
自提出见面,李庆便晾了女婿些时日,觉得差不多了才在吃团圆饭的时候,一脸施恩似地开口,“后天宫里设宴,庄王应该在,为父会同庄王提一提你那桩事。”
“不用了岳父,”李三福把怀里的小儿子递给旁边候的奶嬷嬷,抚了下衣袖,顶着李家父女诧异的目光,淡声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李庆微愣,“解决了,谁出的面,清阳郡王?”
也只有这小子了,女婿说清阳郡王与那几个孩子有些渊源,以清阳郡王那般圣宠,同庄王求情,庄王不可能不给面子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全被对方搅乱了,李庆心里郁郁,面上有些不悦。
“不是,”李三福了解自家岳父的脾气,如果知道自己瞒了事,事后知道肯定大发雷霆。
他都想好甩锅给他的好岳父了。
“这事前几天准备同您说,但您一直忙,我也没机会提,事情是宁国公出面解决的,国公大人请皇上做中人,庄王同意不追究了。”
“怎么还扯到宁国公和皇上了,”李庆皱眉,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件大事,追问道,“你且细细说来。”
李三福道,“您应该听说了宁国公前不久寻回了丢失十几年的小儿子,那孩子叫孝之,是我那大闺女捡回家的少年中的一个,因为偶然遇到宁国公觉得长得像,便去打听,结果发现宁国公府曾丢过孩子,又与孝之年纪相仿,后经查实,孝之就是宁国公丢失的小儿子。”
他面上谦恭,心里暗爽不已,心说叫你躲着我,自己错过了搭上宁国公的机会,怪谁。
依他大闺女的脾气,若非出了庄王这事,就李氏曾经做过的事,她巴不得和李府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