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吩咐谷云峰道:“你给邓局长通报此事,让公安机关尽快地介入此事,随时给我报告处理结果。”
说了两句气话,侯卫东敏感地意识到自已有些失态,他停了下来,点燃一枝烟,吸了几口,将胸中那一股突然窜上来的无名火压住,又补充了一句:“你给邓局长说,尽管金叶磷矿态度很恶劣,公安机关还得依法办事,但是只要查清了事实,就重拳出击,不要手软。”
谷云峰感觉很是痛快,马上就出去给公安局长邓家春打电话。
侯卫东抽完一枝烟,渐渐平静了下来,正准备将谷云峰叫回来问一问具体情况,就接到了市委秘书长洪昂的电话:
“成津是不是有一个飞石镇,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有人打电话到了我办公室,反映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以整治为名到金叶磷矿吃拿卡要,没有得逞就要封门,还动手打人,另外,镇里整改通知书是否送达,举报人特意提到镇政府从来没有通知要停业整顿。”
“他妈的,还恶人先告状。”侯卫东在心里骂了一句,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道:“这事与当前正在开展的磷矿整治工作有关系,我已经派出了调查组彻查此事,县里准备以此事为突破口,将整治磷矿工作推向深入。”
“呵,这是变坏事为好事的辩证法。”洪昂又建议道:“卫东。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步子不用迈得太快,要以稳为主。”
“谢谢秘书长关心。”
放了电话。侯卫东彻底平静下来,见四周无人,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道:“今天太失态了,冲动真是魔鬼,以后再也不能发生这种不冷静的事情。”
“每临大事有静气。”他回想起原青林镇党委书记赵长胜挂在墙壁上的条幅,在心里念了几遍。这才让杜兵叫谷云峰到办公室来。
谷云峰进门就道:“邓局长电话一直在占线,还没有打通。”此时侯卫东浮躁之心已去。淡淡地道:“你先说说金叶磷矿的具体情况。
谷云峰在镇里当过红星镇党委书记,主持过全面工作,对地方情况很熟悉,道:“根据进度表。当前整治工作进入了自查自纠段,据飞石镇报告,他们给金叶磷矿下达了停业整顿通知书以后,金叶磷矿根本不理睬,一直在非法生产,今天李建国镇长带人去检查,金叶磷矿老板带头聚众暴力抗法,打伤了好几位同志,有一位同志的伤势比较严重。还在县医院抢救。”
侯卫东已知金叶磷矿不是善茬子,就问道:“我们的同志有没有吃拿卡要行为,在程序上有没有不妥之处?要想惩处金叶磷矿。我们的行为一定要站得住脚。”
谷云峰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问题,犹豫着道:“按自查自纠工作要求,飞石镇应该在前一阶段下发了整改通知书,在程序上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吃拿卡要现象,凭着我对李建国的了解。决不可能。”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程序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实体。我们的同志有无违法行为,必须要了解,而不是应该。”
谷云峰连忙道:“我马上去将这事弄清楚。”
侯卫东摆了摆手,道:“整治磷矿事关大局,绝对不能让这股歪风蔓延,马上在县委开会,你记一下主要内容。”
谷云峰赶紧取出随身带着的笔记本。
“由县委办、纪委、公安局、乡企局成立联合调查组,由分管副县长周福泉任组长,你马上通知调查组到县委会议室开会,同时将调查组的文件发出去。”
谷云峰合上笔记本,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等到谷云峰离开,侯卫东给副县长周福泉打了电话,简单讲了飞石镇的事情,道:“老周,这事就由你来牵头处理。”
虽然正式文件还没有到成津县,周福泉已经知道了市委常委会的决定,作为县委常委,他就自然成为了县政府常务副县长,知道了金叶磷矿之事以后,他在心理就有了准备,客气地道:“侯书记,你给定个调子,我到了飞石镇以后也好有个把握。”
侯卫东笑道:“我定什么调子,云峰正在出会议通知,到时我们一起商量。”
很快,副县长周福泉、县委办、府办、纪委、公安、乡企、工商等部门的分管领导来到了县委办会议室。
谈完具体工作,侯卫东强调了二点:
“一、目前为止,成津小磷矿问题不少,我们要借着省政府整治小磷矿的东风,彻底将全县磷矿纳入健康发展的轨道,这时全省联动的好时机,将使整治工作事半功倍,错失了这个机会,必须事倍功关,所以,必须坚决地将金叶磷矿这股歪风压下去,态度坚决,决不手软。”
“二、调查工作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是要查镇政府工作是否合法,金叶磷矿事件是整治工作第一起暴力事件,但绝对不是最后一起,借着剖析此事,可以教育干部,整顿队伍,为下一步整治工作奠定基础,二是要公安、税务、工商等诸多方面多管齐下,严历惩处金叶磷矿肇事者,杀鸡儆猴,必须要树立一个典型,给个别违法分子以雷霆震慑。”
等到会议结束,周福泉单独来到了侯卫东办公室,他知道此事棘手,搞不好就会出现群体性事件,又特意请示道:“侯书记,金叶磷矿老板在当地人,靠着他厂里吃饭的村民也不少,抓了他,我担心会引起群体性事件。”
侯卫东态度很明确,道:“只要有证据违法,就理直气壮地抓人,这一点决不含糊。”
见侯卫东态度坚决,周福泉心里就有了底,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给正在沙州开会的蒋湘渝打了电话,沟通了此事,蒋湘渝呵呵笑道:“侯书记定下来的事情,一句话,坚决执行。”
周福泉带着调查组很快就到了飞石镇政府,在朴书记办公室里,他首先与镇委朴书记和镇长李建国单独见了面。
镇长李建国脸上有一条血印迹,特别显眼,周福泉问道:“李镇长,脸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情?”
李建国很气愤地道:“金叶磷矿太猖狂了,公然组织了黑社会的打手围攻镇政府工作组,我这伤疤就是在现场被人抓的。”
周福泉追问道:“打人的是老百姓,还是黑社会?”
朴书记解释道:“周县长,金叶磷矿老板原来就是社会上的混混,手下长期都有一帮闲杂人员,平时就横行霸道,真以为有了几个钱,政府就管不了他们。”
聊了几句情况,周福泉就道:“侯书记高度重视金叶磷矿的事情,成立了以我的组长调查组,工作组从两方面做工作,一是依法严惩暴力抗法者,这方面工作就是公安局凌副局长牵头,飞石镇、乡企局、工商、税务配合,要做到证据确凿,定性准确。”
朴书记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周福泉又道:“另一方面,镇政府要写一份情况汇报,纪委要同相关人谈话,主要谈有无吃拿卡等违规行为以及办事程序是否合法。”
李建国楞了楞,道:“我们是完全按照县里整治要求开展工作,程序合法,更没有吃拿卡要行为。”李建国作为堂堂镇长,带队去工作,被社会闲杂人员打了,调查组还要调查其行为的合法性,这让他心里很委屈。
周福泉瘦高个子,穿着短大衣,很有些风度,他安慰道:“李镇长,县委的想法是将此案办成一件铁案,以此为契机,推动全县整治工作。”
老朴心里也有想法,不过作为党委书记,他还是保持着冷静,劝道:“打铁须得自身硬,飞石镇绝对没有问题,愿意接受调查。”
几位受伤较轻的镇干部被通知到了政府,听说纪委要谈话,情绪就激动起来,他们聚到了镇长李建国办公室,暗自发起了牢骚:
“县里太软弱了,只会整自己人,以后谁还敢卖命。”
又有人道:“我们基层就卖命,流汗又、流泪又流血,到时还要被调查,让县里的大官来做工作,他们一样没有屁眼法。”
李建国不能在部下面前发泄不满,道:“县里这样做自然有道理,你们现在少说两句,等会被调查时就据实反映。”
调查组到达飞石镇以后,李东方也密切关注着此事,他给金叶磷矿老板承诺道:“按照县里计划,金叶磷矿逃不掉被关门的命运,你咬定他们的文书没有送达,并且私下要钱,给我狠狠地闹,所有损失由我来负责。”
城管局长李太忠一直不愿意揽到李东方的事情里,只是章永泰之事是他的一块心病,所以,他主动出谋化策,筹划着将侯卫东从成津县轰走。
‘东方,你得研究朱民生的所有讲话,包括以前在省委组织部的讲话,找出他的弱点,然后给侯卫东对症下药,将侯卫东和邓家春赶出了成津,那件事情才算真正无人问津了。”
李东方做的事情早就超出了其父亲的掌握,他冷笑道:“侯卫东就是靠着周昌全起家,如今周昌全到了省里,侯卫东除非调走,很难在沙州更进一步,成也周昌全,败亦周昌全。”
李太忠道:“侯卫东留在成津总是一个祸害,要想尽一切手段让他离开,否则我睡不着觉。”
(第五百一十五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