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侯卫东心中闪出了这个念头,就如蔓草一样的生长,他仔细想了一会,就给小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小佳显然很意外,冲口道:“怎么突然就想到结婚了?”
“没有理由,我觉得应该结婚了。”
小佳想了想,道:“这样也好,调动起来理由更加充足。”
侯卫东笑道:“小佳,这么美好的时刻,你怎么想到调动,把这些俗事抛在一边,我们来谈爱情,你准备给你买一颗钻戒,你喜欢哪一种?”
小佳道:“在我的心中,你早就是我的老公,不需要那一张纸来证明,也不需要其他人来承认,至于钻戒,是身外之物,我们的爱情不需要钻戒来证明。”
侯卫东被小佳的表白弄得很是幸福,打完电话,就坐在办公桌前傻笑,综治办主任付江带着一名略有些秃顶的矮小汉子走了进来,付江连叫了两声,侯卫东都没有回过神来。
付江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大声地道:“侯镇,遇到了什么喜事,高兴成这样。”
侯卫东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付主任,晏书记,请坐。”
这位矮小汉子便是兴平村有名的难缠人物,在下青林各村中颇有名气的支部书记晏道理,他坐下以后,接过侯卫东递过来的香烟,黑着一张脸,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付江对侯卫东道:“侯镇。去年的提留统筹,兴平村还有一半没有交,镇里催得很紧。今天晏书记过来,我们商量一下个解决办法。”
侯卫东暗自思忖:“看晏道理的模样,也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物,一定要想办法收服他,否则,驻村工作难上加难。”他不动声色地道:“晏书记,具体情况你介绍一个。”
“兴平村。是下青林的一个大村,全村有二千八百二十六人。六个生产队,也是最偏僻的村,至今没有通公路,因此也是最穷的村。”
晏道理口才不错。对村里的情况掌握得也情楚,将村情介绍一番以后,又道:“由于村里穷,所以提留统筹、农业税都没有交齐,是历年来欠款最多的一个村,刚才赵书记找我谈了话,说是将兴平村定为落后支部,派侯镇来摘帽子,我代表村两委表示欢迎。侯镇是大学生,人年轻,点子多。肯定能想办法让兴平村脱平致富。”
付江深知兴平村工作难做,他心道:“看来赵永胜是给侯卫东难题,我真他妈的冤枉,跟着受罪,就看侯卫东如何接招。”
付江原来是驻场镇附近的兴隆村,兴隆村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距离场镇近,社员一般比较富裕。提留统筹、农业税等应交款项都拖欠得少,而且他与村社干部已经混得很熟,村里的事情一般不用他来操心,如今调到了兴平村,下村不仅要走一个多小时,而且长期完不成任务,在大会小会上难免要多受批评。
对于这个调整,付江也是有意见的。
这两年,侯卫东长期都在上青林,对下青林各村并不熟悉,他从来没有到过兴平村,也对这村没有具体的印象,就道:“既然镇党委安排我和付主任来驻兴平村,我们两人对兴平村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兴平村被定位落后支部,只是暂时的,我没有掌握具体情况,也不想说大话,只是希望村两委和我们两人密切配合,尽快将这个落后党支部的帽子扔掉。”
晏道理对侯卫江的表态不以为然,眯着眼,抽着烟。
侯卫东加重语气道:“还是那句老话,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清楚了,还在是将来的工作中见分晓。”
晏道理抽完烟,道:“侯镇说得好,我们就不谈具体工作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等一会一起出去吃午饭,刘主任和其他几个村干部也要来。”
侯卫东点头道:“也好,大家在一起聚一聚,想互认识一下。”他对付江道:“综治办有没有经费,既然到了镇里面,这顿饭就由我和付江来请。”
综治办在镇政府序列中,是一个麻烦事不少,却基本没有经费的部门,付江这个综治办主任,比起社事办、计生办、国土办等部门,由于手中无钱,底气也就不足。
晏道理是老江湖,自然知道综治办的情况,他看了付江一眼,道:“兴平村虽然穷,这顿饭还是吃得起。”
付江想说什么,被侯卫东用眼神制止了,他对付江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客气,先和大家见个面。。”
到了午餐时间,侯卫东就到一楼,叫上付江和综治办的方劲,一起来到张家馆子。
村委会刘勇主任、文书老唐、妇女主任秦梅已经在张家馆子等着,侯卫东一到,刘勇解释道:“晏书记有事耽误一下,马上就过来。”妇女主任秦梅连忙给侯卫东倒下茶水,道:“侯镇长,欢迎你来驻我们村,我姐夫就到独石村,是三社的社长,他经常跟我摆你的龙门阵。”
三社长曾昭勇和曾宪强是远房亲戚,辈份也排得起,侯卫东也认识他,笑道:“秦梅,你就是曾昭勇的姨妹,我听他说起过你。”刘勇是个肉乎乎的中年人,他就笑道:“姨妹姨妹,姐夫来睡。”
秦梅也有三十岁左右,她性格很开郎,听到刘勇开玩笑,也没有生气,就道:“刘主任,你有三个姨妹,是不是都睡过,我要去问问嫂子。”
开着玩笑,气氛就轻松起来。
几分钟以后,晏道理走了进来,副书记刘坤就跟在他的身后,他见到侯卫东也坐在里面。就扭头对晏书记道:“晏书记,你不是说只有兴平村的人吗?”
晏道理知道选举时的情况,当刘坤一问这话。他立刻就印证了刘坤与侯卫东不和的传言,故意装傻道:“侯镇是联系兴平村的领导,付主任和方劲老弟是驻村干部,他们当然都是兴平村的人。”
新班子成立以后,刘坤数次想按照父亲的意见,化解选举时积累的怨气,但是。他试了许多次,却很难平静地面对侯卫东。两人形成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的格局。现在,被晏道理请到了张家馆子,刘坤就不好离开。
在这一桌里,以他和侯卫东级别最高。他们两人就并排坐在了上首。支书晏道理和村主任刘勇就分做两边。
菜上得很快,还有两斤青林镇老白干,这是酒厂自酿的烈酒,度数极高,超过了六十度,但是据说吃醉以后不上头,侯卫东虽然酒量好,却有些怕吃这种酒,他闻到浓烈的酒味。心里也暗自发怵。刘坤酒量不行,现在已经到了谈酒色变的地步,他被晏道理堵着。根本没有落荒而逃的机会。
张家馆子里平时有两种酒杯,一种是半钱左右的小杯子,另外就是接近一两的大杯子,青林场镇俗称良种杯子,桌上摆着了良种杯子。
晏道理亲自倒酒,每人一杯。他举起酒杯,道:“兴平村作为后进党支部。能请到刘书记和侯镇长,你们两位领导给了天大的兴平村面子,喝了今天这顿酒,我们兴平村就开始为期一年的摘帽子工作,如果一年摘不掉帽子,我晏字倒起写,大家举杯,喝了。”
他话说得好听,口气却不佳,侯卫东心道:“看到兴平村被定为后进党支部,这个晏道理心怀不满。”由于他对晏道理的性格不了解,也就没有多说话,端起酒杯就痛快地喝了,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从小喉咙直扑到小腹,他禁不住道:“好辣的酒。”
晏道理盯着刘坤道:“刘书记,你是党的书记,酒风看作风,你要把这杯酒喝了。”
刘坤用手掌捂住了酒杯,道:“晏书记,我不会喝酒,而且下午要开会。”
晏道理不依不挠地道:“兴平村是后进村,刘书记是管党务的副书记,为了让兴平村脱掉后进的帽子,你一定要喝这一杯,不喝,就是瞧不起兴平这个落后党支部。”
让自己处于弱势地位,用话对方副入死角,让其碍于面子,不得不喝酒,这是劝酒的最常用招式之一,晏道理深悟此道,一上来就将了刘坤一军。
对于这种无赖行为,刘坤深恶痛绝,由于上一次选举给了他深刻的教训,可是他又不能真的拉下面子拒绝晏道理,他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今天我最多喝一杯酒,要不然下午就只得去睡觉,酒量浅,没有办法,请大家原谅。”
晏道理看着刘坤喝了下去,给刘坤舀了一碗鸡汤,道:“侯镇是新来的挂村领导,也就是我们兴平村的干部,刘书记,你一定要和侯镇喝一杯,有了你们两位的支持,我们兴平村才能顺利地脱倒后进的帽子。”
说到这里,晏道理就朝着侯卫东眨了眨眼睛,侯卫东明白他的心思,他心道:“与刘坤同是班子成员,长期抬头不见低见,天天苦着脸,也让人不愉快。”他知道刘坤酒量确实不行,道:“晏书记,换一个小杯子来喝,可以多整两杯。”
晏道理不断摇头道:“新一年新气象,怎么还能用小杯子,侯镇是镇领导,不能这样小气,兴平村穷虽然穷点,但是这点酒钱还是有。”
晏道理在青林镇的村干部中,是出了名的胡揽蛮缠,侯卫东总算领教一二,他笑道:“好,今天我来兴平村报到,就听晏书韵安排,但是我在这里说好,下一次就要听我安排了。”
他站起身,真诚地对刘坤道:“刘书记,我们两同学还是碰一杯,同学四年,如今又在一起工作,也是缘分,挺不容易的,这一杯酒,我敬你,以后多多关照兴平村。”
(第一百二十九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