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赵茂之拍的正欢,那边看到自己兄弟浑身浴血的山匪双目猩红,暴躁了。
双手大刀一挥,肥胖妇人终是抵挡不住,嘭的一声后退几步,喷血倒地,双目一瞪,昏倒过去。
袁氏一个扑身,抱住妇人。
看清山匪的意图,许氏被吓失声,颤抖的手指着那边,想要出声却怎么都做不到,楞圆的眼,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跟着咚的一声倒在毛驴背上,晕死过去。
这会儿也顾不得管她,九儿站起绕过山石,瘦小的身体直冲冲往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那高大汉子的后腰处撞去。
直到危险降临,赵茂之才察觉到后背杀气,心下暗叫不妙,想要翻滚躲开,却已来不及。
眼看到两柄被擦得铮亮的大刀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他恍惚片刻,才觉害怕起来,瞪圆充血的眼眸,连尖叫都忘了。
也就在那刀离他头顶只有半壁距离,大汉下手带了十分力气,打着非要杀了这小子为兄弟报仇的心思。
......
炎凤轻叹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写的剧本狗血的一塌糊涂。
“你这是想英雄救美,还是想借机处理了阴暗炮灰?”
锦宁指间微动,下方竹林顿时时间暂停。
斜眸鄙视的看了身侧男子一眼,唇角抽了抽。
“这赵家小伙子,不会真是死在这刀下的吧?”
炎凤有些害羞,没敢对上她的目光,却扭着身子,双手食指对了对。
“嗯,那个,他,他就是个小配角,不重要,不重要。”
锦宁扶额,深觉自己不能经常与这人接触,这断线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人家怎么说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少年郎啊,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难怪冥界每年都有那么多怨鬼不愿转世投胎,说自己死得冤枉,怨气冲天,敢情源头在你这啊!”
炎凤嘟嘴,偷瞄了她一眼。
“不是人家啦!”
见他这副模样,锦宁打了个寒颤,一个跳起离他三米远。
“你,你好好说话,不要作妖。”
似被她这嫌弃的眼神伤到,炎凤更委屈了。
“才不怨我,这,这——”他抬手指向赵茂之与那欲砍人的山匪,上前几步与锦宁分辨。
“这都是冥王大人让我写的,凡人生生不息,轮回转世必有因果,他们前世不做善事,今生不得善终,我费尽心思写这些个话本容易吗,还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只有赎完了罪,下一世才能平安喜乐,安度一生。
你,你还怪我!”
锦宁一听,好像还真是错怪他了。
“那啥,我这不是不知道吗,你别生气,我道歉便是。”
炎凤哪会真与她生气,转身走到大汉身边,从他手里拿过一把尖刀放入九儿手中,再用念了道咒法施在尖刀上。
接着又抱着九儿上前两步,帮她摆好姿势。
却在锦宁看不到的位置,他温声低喃了句。
“我这一生都不会与你生气。”
锦宁走来,疑惑看他一眼。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炎凤拉她闪至一旁,长袖一挥隐住身形。
......
清风吹过,竹叶飘摇。
赵茂之瞪大的双眼闭上,九儿握住尖刀的手因着身体惯性冲出去。
刀,刺入肉体的声音。
“啪——”
四周一片寂静。
“啪——”
赵茂之眼皮动了动,觉得脸上有点凉。
‘咦,我怎么不疼?怎么感觉有水落在脸上了,是下雨了?’
大汉不可置信的扭转脖子,在看到身后小女孩惊慌失措的眼神与恐惧无辜的神态,他吐了口血,然后倒下。
咚的一声,大汉倒地,赵茂之眉梢抖了抖,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的一幕,血腥无比。
苏离带着府兵赶到,还未走进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他心中一慌,加快脚步。
袁氏还抱着肥胖妇人,一双眼睛却落在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少女身上。
少女藕粉色的襦裙上,几朵血花晕开,她双手还握住那把尖刀,低着头,垂下来的黑细发丝遮住了双眼,看不清神色。
离她几步远,倒地的两个山匪早已死绝,同样瘫坐在地上的少年,慢慢回了神。
赵茂之撑着无力的身体爬走过来,夺过九儿手里的刀扔的老远。
靠近些,他方才听到,她在说着什么。
弯腰,低头,靠近她嘴边。
“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僵硬的双臂伸出,抱住她,赵茂之轻拍了拍那阔别多年的柔软细发。
“不怕,不怕,九儿不怕,哥哥在,九儿不怕!”
幼时,她软萌可爱,他好似也抱过她,虽是被逼无奈,但那柔软的触感,香甜的奶味,他依旧记得,甚是想念,却再没伸过手。
九儿瑟缩着抬起头,满脸泪痕。
“阿茂哥,我杀人了!”
她不懂,方才自己明明只是冲过来,想要撞开山匪,怎得就变成拿刀杀人了,那刀是哪里来的,怎么到她手里的,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赵茂之冲她温柔一笑。
“那是恶人,该杀。”
九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是吗!”
赵茂之没再说话,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了。
“娘,娘——”
听到苏离的呼喊,袁氏回过神。
“大郎,离儿,娘在这——”
闻声,苏离脚下生风飞奔过来。
见到袁氏安然无恙,他提起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佩剑随意往身边一扔,直直跪倒袁氏身侧。
“娘,您没事吧!”
跟着奔来的府兵接过肥胖妇人,袁氏由苏离扶着站起。
“无事,无事,我儿可好,可有受伤?”
袁氏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拉着苏离上下打量,却在看到他上臂被血染红的衣衫,顿时红了眼,泪水如珠滚落。
“离儿,大郎,我的离儿,疼不疼?”
苏离稍了眼上臂的伤口,轻摇摇头。
“娘,儿子没事,不疼的,倒是累您受了惊吓,都怪儿子思虑不周。”
他确实没算到会有人敢在丰城周边行刺,那山匪中混杂的正规军,他不是看不出,但那武功路数,却不是姜国人。
看来边疆战事有变,不然梁国人也不会冒险来丰城暗杀。
“这怎能怪你,谁能想到丰城周边竟有山匪出没,哎,这世道百姓本就活得艰难,现下还有山匪作乱,怕是日子更苦了。”
苏离眼眸加深,低声道。
“怕是并非山匪作乱那么简单。”
袁氏一惊。
“离儿的意思是?”
苏离不想瞒她,直接回道。
“梁人。”
反手抓住他,袁氏紧张问道。
“莫非边疆有变,你爹爹他——”
“无碍,娘放心,梁人胆敢来丰城行刺,说明战事吃紧,定然是爹爹给了他们压力。”
袁氏一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