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副册钗首命运迥异;详诉正册宝黛之情(三)
正常夫妻,少不了的一个问题便是鱼水之情。而这个是黛玉最怕的。在葬花之前,宝黛二人的对话,都涉及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宝黛二人成了夫妻,黛玉必须面对这个问题。正妻如果无子,邢夫人怎么样?怕是都看见了。王夫人怎么样?也都清楚。所以作为宝二奶奶,贾母王夫人都不会容忍其无子,黛玉自然明白的。那能避免得了鱼水情了?
有人笑了,如果宝黛二人都成了夫妻了,还怕什么?原本就是应该的,前面说的,之所以怕,是因为她们不是夫妻。事实上呢?不是这样的。还是前面的话,宝黛二人互相有情,互相试探,结果闹了不少阵仗出来,可等紫鹃试探过宝玉后,事情已经明的不能在明了,为什么不如从前了呢?
因为原本中,紫鹃试探过宝玉之后,说了一段话:公子王孙虽多,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娶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夜也就撂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于怜新弃旧反目成仇的,多着呢。娘家有人有势的还好,要像姑娘这样的,有老太太一日好些,一日没了老太太,也只是凭人去欺负罢了。所以说,趁早拿主意要紧。姑娘是个明白人,没听见俗语说的: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而这段话,比紫鹃试探宝玉出来的结果都给力,黛玉听了这话的结果是:心内未尝不伤感。待紫鹃睡了,便直哭了一夜,至天明……紫鹃的话,没有印证宝玉的心,而是印证了,第一次读曲之后,梨香院外听来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要只是这些还罢了,黛玉哪里会怕?只是还有更为主要的一点就是,宝玉平日里对人的态度。宝玉对男人,差别不算大,可对女人,那差别就大了。这个谁都知道。未婚的女孩,在宝玉眼中那是如宝似玉,珍珠一般。可结婚的呢?完了,鱼眼睛了。有了云雨的,好好的珍珠都变成了鱼眼珠。
而原本中的宝玉就是这样想的。邢岫烟同薛蝌的婚姻,红楼中少有的,算是完美的,可宝玉呢?又想起邢岫烟已择了夫婿一事,虽说男女大事不可不行,但未免又少了一个好女儿,不过二年,便也要“绿叶成阴子满枝”了。再过几日,这杏树子落枝空;再几年,岫烟也不免乌发如银,红颜似缟。因此,不免伤心,只管对杏叹息。
凭黛玉的聪慧,对宝玉的上心,平日里亲近,宝玉又是不防人的性子,黛玉哪里会不清楚宝玉这一想法呢?所以这个才是黛玉真正心思所在,她不想变成鱼眼珠。不想被宝哥哥抛弃。“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自己老了,红颜不在。远远不如质本洁来还洁去!而这,也注定原本中黛玉必是悲情人物了。
当然,原本黛玉心里未必认为自己悲情,她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都留给了宝哥哥。而原本中的黛玉却是做到了。所以原本中宝玉疯癫,应该是黛玉之死造成的,而不是丢了玉。还是那句话,开篇说的明白了,玉自己能跑,还求僧道二人做什么?
所以此时黛玉来踩世俗情缘,宝玉是不会答应的,而且不能让她有这个想法,否则贾母坐定了大事,那就苦了黛玉了。要知道,在贾母等人心中,黛玉对于宝玉来说,可有个巨大优势的。那就是李嬷嬷说的,黛玉要是劝着宝玉,宝玉或许会听些。既是晓得了这些,自然不能让她还回到原本中的纠结致死。说一千到一万,还是自己的时间太少,对黛玉的影响有限。要是时间足够的话,自然就好说了。可哪来的时间呢?
所以黛玉说,“咱们也太费了。我虽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他们一算,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吓人不?她虽不管事,都看的分明,可见其能力了!这个能力十分关注宝玉的贾母和王夫人会不知?
既是不想让黛玉世俗起来,宝玉笑道,“妹妹只管放心就是了,即便少了宝哥哥的,断乎少不了妹妹的,至于旁个,管他那些又做什么呢?”
黛玉轻哼了一声,“看来我便是那不懂事的!又不关我的事,嚼什么蛆?”
宝玉道,“颦儿又和宝哥哥使性子了。你知道的,宝哥哥不会骗你的。所以即便短了宝哥哥的,也短不了妹妹的。咱们又操那心做什么呢?”
黛玉皱了下眉头,“说说,你有什么依仗?”
宝玉道,“我哪里有什么依仗呢?”
黛玉道,“少和我弄鬼,你的月钱有数的,三丫头又革除了你的点心钱,再说了,即便不革除,那钱也是袭人拿着,她不会准你胡花的。平日里,老太太太太又不贴补你,可几次请客,我看你花了不少出去。钱!哪来的?”
“我可以理解成这是妹妹关心哥哥吗?”见黛玉要恼,宝玉忙拉住她,“不是不告诉妹妹,只怕告诉了妹妹,妹妹立时便恼了!”
黛玉道,“这话说的便奇了?你花你家的钱,自己的钱,我为什么要恼了呢?”
宝玉道,“少要唬我,说出来必是恼了的,我不上当,又不是一回了。”
“宝哥哥再要不说,我可恼了!”
“明日的罢!今个妹妹定是不会恼的!”宝玉说着,得意地看着黛玉。黛玉一见,哼了一声,扭头去了。见宝钗在那边观花,便迎了过去。
宝玉见黛玉没恼,喜滋滋笑了起来。细说起来,黛玉真的变了许多的,可惜自己的时间……却不知方才他看着姐妹们玩乐,露出神情早被黛玉看了去了。
“人都走了,还笑了什么呢?莫不是因见我了来了?还怕你们酒渴,巴巴的送了水来。”宝玉心里正得意,思绪满天飘之时,袭人一句话,又把宝玉拉了回来。
“你也够多心的,妹妹看没看见你还两说呢!”宝玉见袭人捧着一个洋漆茶盘,里面可式放着两盅新茶,知她来意。
“人不是那里站着?送过去便是了!”宝玉说着,自己拿了一盅。同袭人走了过去。“妹妹,袭人挑你的理了,她见我们两个说话功夫久了,巴巴的送了茶来,你却走了!”听宝玉如此对黛玉说话,袭人手指在宝玉身后不停地戳。
“只是不待见他,没见了你过来的!”黛玉说着,茶盘里拿了那盅茶,“难为你想的周到了!”
袭人见黛玉没恼,心里暗奇。可又觉不好意思,对宝钗笑笑,“我再去倒来!”
“腿脚真不值钱,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外人,我手里的还没喝呢!”宝玉说着,把自己的茶盅递了过去。“姐姐先来,我还不渴!”绝对不能让黛玉喝宝钗剩下的漱口水。
宝钗道,“我不渴,别费心了!”
“妹妹极少喝浓些的茶,此时都喝了些。姐姐的酒比妹妹喝的多,哪里会不渴呢?定是人大了,嫌弃弟弟了不是。”宝玉正要逼着宝钗喝茶,脸上刚刚露出笑意来,哪知这侧身功夫,正见了那边的香菱,坐了草地上。这下宝玉火气压不住了,这是怎么了,才想着林妹妹没说你的酒底,你还去斗草?“香菱!给我过来!”
宝玉一嗓子,吓的宝钗,黛玉,袭人各自一抖。要知道,宝玉也算好脾气的,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放眼看去,难道斗草不对?还是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