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容时是被冻醒的。
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水变的冰凉。
麻木的站起,机械的给自己擦干,裹着浴巾,猛地打了个寒颤。
卧室的窗帘未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容时看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的时间,已过去。
在冷水里泡好久,感觉骨头缝儿都是凉的。
甩下浴巾,*的钻上了床。
佣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起床,隐约能听到她们走路和低声交谈的话音。
顾瞳瞳回来了,虽然他们不能住在一起,可生活在一个城市,共同呼吸着这片空气,他就知足了。
清晨七点多,天色大亮。
容时迷迷糊糊的睡着,睡眠在最浅的那层。
阵阵敲门声将他吵醒,吴妈的声音随之而来。
“少爷,该吃早餐了,老夫人他们都在等着你。”
伸伸懒腰,舒展身体,随意抓过一身居家服穿上,跟着吴妈下了楼。
给奶奶问声好,随后坐在桌子旁。
吕英摆摆手,让一旁的佣人先退下。
容时一怔,倒是没说什么。
吕英看着容时,片刻,认真的说:“这几天小月父母会登门来看你,你得给奶奶个面子,好好招待人家,正好趁着有机会,顺便谈谈你们订婚的问题。”
容时仿佛没听见吕英说的话,喝了口粥,装聋作哑。
“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吕英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眉眼之中,带着丝丝怒意。
方玲没问他和顾瞳瞳的事,不知道容时怎么想的,索性接了句:“儿子,奶奶跟你说话,你表个态,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
吕英把视线转移,盯着方玲,看了好半晌,才说:“听你这意思,容时不娶沈月,你也支持?”
方玲深喘口气,回视吕英,声音坚定:“对,只要我儿子开心,他做什么我都答应,我今天表明态度,要是我儿子哪方面出了问题,以后咱们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站起身体,椅子随着她的动作,退后好远,发生刺耳的摩擦声。
容天成跟着站起,满脸愁绪,带着祈求说:“妈,您就不能不逼容时吗,每天闹到家里阴霾成一团,您不会觉得别扭吗?”
“我别扭什么,倒是你们,反了是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说话不管用了,如果没有我,你们能住这么华丽的房子,吃这么名贵的早点吗!?”
吕英情绪激动,桌子被她拍的震天响。
容天成无语,一把扯开椅子,上楼哄方玲去了。
从始至终,容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不插嘴,也不表态,随便你们说什么。
今天的第一餐,在不欢而散中吃完。
说是吃,其实只有容时喝了碗粥,其他人举起筷子又放下。
“我去公司了,您慢慢吃。”
容时抽了几张餐巾纸,擦擦唇角,丝毫不提沈月。
吕英叫住容时,冷着脸问:“几点回来?”
容时背对着吕英,闭了爱眼睛,压制着不悦:“不一定。”
“这一个月里,你每天中午都得回来,要是哪天沈月父母亲自登门,你不出现,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了。”
失去了顾瞳瞳,他不可能不成家,名门望族,不可能不要孩子。
对方不是顾瞳瞳,那是谁都无所谓了,换了人,别人自然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家里气氛诡异,容时有种窒息感,去卧室换了一身西服,便迫不及待的离开。
他走进盛世集团大楼的时间,正是白领们上班打卡的时间,许多女同事看到他,眼神直勾勾,冒着小桃心,谄媚的问好。
容时微笑,点着头走过。
身后传来…
“哇,总裁上班了,我们有盼头了。”
“是啊,和男神一起工作,感觉棒哒哒。”
这群女人,花痴的思想,容时心下阵阵无奈。
他在想顾瞳瞳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呢,如果她也像她们一样,爱美色爱钱财,就好了。
那他就可以靠钱财拴住她,只要她愿意安安分分的跟着他,他不惜砸重金给她。
可惜,顾瞳瞳就是那样特殊,在她眼中,不爱帅哥,不喜钱财,她就是实实在在令人烧脑的存在。
想起她,他就头疼,完全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他想,假如以后她跟别人在一起,日子过的清贫,他会出钱帮助他们吧。
就像著名作家张爱玲,她爱的男人最后娶了别的女人,日子过的很苦,她还拿着自己的稿费去支援他们的生活。
刚得知这个的时候,容时心中鄙夷,觉得她/贱,人家都不要她了,她何苦的。
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完全变了,他也可以出钱,只为心爱的女人过的舒服点。
想着想着,心堵的厉害,头微疼。
加快脚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推门而入。
一如往常,窗明几净。
办公室的盆栽都换了个遍,入眼满目绿色,空气极好。
秘书办的秘书,眼尖的看着自家总裁路过她们门口,去了办公室。
秘书长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咖啡间按照容时一贯的口味泡了杯咖啡。
面部带笑,从容的敲门。
“进来。”
听到容时的许可后,秘书长单手端着咖啡,侧身而入。
“总裁,您的咖啡。”
秘书长恭恭敬敬,把咖啡放在容时面前的桌子上。
容时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问到:“今天都有什么工作?”
秘书打开记事本,一字一句的回答,说完,安静地等待容时的吩咐。
“最近好像不怎么忙。”
容时的话逗笑了秘书长,她没忍住,直直笑出了声。
容时一愣,被她弄的有些懵,反问:“你笑什么,我说错了?”
秘书长是容时接手公司后,招聘进来的第一个员工,业绩突出,工作勤恳,容时对她很好,所以她在容时面前也不会感到拘束。
唇角弯弯,目光中含着一抹笑意:“总裁,您没说错,我笑董事长。”
容时皱眉,不解:“我爸?笑他什么,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秘书长端正态度,
事无巨细的跟容时说,他不在的时候,把容天成和慕斯忙的团团转,她都觉得没什么的工作,反倒把容天成弄的抓耳挠腮。
“总裁,您回来了,我们工作就可以轻松了,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每天加班到凌晨,我脸上鱼尾纹都出来了。”
容时双手交叉,双腿重叠,听着秘书看似不是抱怨的抱怨,再想想自己老爸那个懒的程度,肯定把大部分工作都推给下属了。
情不自禁的可怜她们,思路一转开口:“这个月给你加点奖金,你去买化妆品保养下,可以不?”
秘书长瞬间笑颜如花,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嗯嗯,谢谢总裁。”
容时叹口气,身体后倾:“你去把慕斯叫过来,然后出去做事吧。”
“好的。”
秘书长开开心心的走了。
容时向来喜欢以真诚待人,他对下属体贴,下属们自然愿意努力工作,就像他不在,她们也可以如他在的时候一样认真。
人心换人心,众人齐心,才能换金。
打开电脑,等着慕斯。
慕斯得知容时开始正式上班,也很开心,满面春风,痞痞的走到容时面前。
“老大,身体恢复好了?我太忙了,没顾上每天去看你。”
“行了,少扯虚的,你不来省得碍我眼,分店工程怎么样了,还有半年时间,能准时开业吗?”
“能,再过几天,腾出时间,咱们得选个形象代言人,开门红太重要了。”
慕斯拧开摆在桌子上的矿泉水,大喝一口:“你回来我就清闲了,这几天都没时间调戏我水灵灵的小秘书了。”
重新接手工作,事情很多,他回来后,公司步入更忙碌的轨道。
世界很大,身边走过千千万万的人。
圈子很小,有些人不见,就真的见不到了。
容时从那天和顾瞳瞳分开以后,让自己一个头忙的两个大,没心思再去关注工作以外的事儿。
也就真的没再看到顾瞳瞳,时间缓缓过去,距离停车场那天已过半个月。
顾瞳瞳辞职了,每天闲在家里养养花草,看看电视剧,稍微一个感人的情节,她就能哭的稀里哗啦的。
客厅乱七八糟,茶几上放着她昨晚吃的泡面桶,沙发上随手丢了内衣裤。
应了张小雅的话,她变成了实打实的宅女。
睡到自然醒,没有工作,没有电话,没有恼人的烦心事,她想一直这样舒心的过下去。
封闭了自己半个月,除去傍晚去超市买粮食,其他的时间都是在这个小家里度过。
躺在沙发上玩了一下午游戏,心里没有喜怒,她觉得她成了不会笑的人。
眼睛酸涩,眼皮越来越重,放下手机,怀中抱着靠枕,很快进入梦乡。
夜半,房门被敲响。
从睡梦中惊醒,静静听了会儿,确认是现实后,才惺忪的坐起身。
天黑了,房间内又没开灯,她睡意朦胧,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在了茶几一角上。
那个痛度,不亚于骨折。
“艾玛,好疼,大半夜的谁呀这是。”
低咒了声,疼痛刺激的她清醒。
房门一下一下还在响,她拍拍腿,快步过去开门。
微微带着丝怒气,打开门说:“干嘛呀,大晚上的。”
门外,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张小雅,头发全湿,浑身上下只裹了条厚实的浴巾。
冻的不停的发抖,能听到牙齿打颤声。
顾瞳瞳一下把她拉进屋,关上房门,扶着她的肩膀,紧张地问:“小雅,你这是怎么了,这幅样子。”
“瞳瞳,瞳瞳,我…该怎么办啊?”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抱着顾瞳瞳不肯松手,眼泪流成河,扑在顾瞳瞳身上,哭了一会儿,顾瞳瞳就感觉自己身上的睡意湿了一片。
张小雅哭的说不出话,她安抚她的后背,抱着她,给她依靠。
这样也没办法问,再着急也只能等着,等她哭够,该说的时候总会对她说。
俩人在门口的玄关处站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张小雅才有所好转。
“小雅,你跟我说你为啥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深更半夜多危险,你不怕遇到坏人啊。”
顾瞳瞳摸摸张小雅脸蛋,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进客厅,推着她在沙发上坐好。
又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完,压压嗓子也顺便补充水分。
张小雅在顾瞳瞳眼里是坚强的,从认识她开始,她身上那股刚毅不做作的气质,顾瞳瞳就非常喜欢。
能让她这么伤心的,绝对不是小事。
张小雅喝完一杯水,抽泣的用纸巾堵着眼睛。
顾瞳瞳着急死了,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抓住她的手,捏捏,无言的给予她安慰,小声问:“小雅,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哭了,你再哭,我都想哭了,你不是说自己是不怕战斗的小强吗,那就应该振作起来,擦干眼泪,跟我说,咱们一起想解决的办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