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嗡一下就大了,急着就往软卧车厢跑。 瞎子边跟着跑边问:出什么事了? 季雅云不见了! 经过餐车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感觉促使我稍微放慢了脚步,朝着之前我和瞎子、孙禄吃饭的座位看去。 四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正围坐在那张桌子前,其中一个在玩手机,另外三个在打扑克。 我并没有停下来,跑出车厢,又加快了速度。 可是经过一节车厢的时候,忍不住又在一个座位前稍稍迟缓了一下。 一路跑回软卧包厢,孙禄和桑岚正急得团团转。 屠子,怎么回事?我问。 季雅云刚才说要上厕所,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和桑岚前后几个车厢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她人。 我打她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桑岚带着哭音说着,又一次拨出了手机上的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来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这着急什么,不就上个厕所嘛……她兴许去别的地方转悠了呢。瞎子有些哭笑不得,但话里却透着不确定。 找!分头找!我是真急了,段乘风绝不会无缘无故坚持让季雅云上这列火车。 现在看来,从登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和季雅云很可能都陷入了一场未知的阴谋。 瞎子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屠子,你跟我去车尾! 跟着前来的褚警长弄清状况,拿出手机边拨号边问我:你们走丢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季雅云!我顿了顿,接着说:还有段乘风! 段乘风?他也在车上? 褚警长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把电话打了出去。 不多会儿,广播里就传来播报声:请季雅云和段乘风两位旅客听到广播后速到列车警务室…… 女乘务甜美的声音传进耳朵,我的脑子却是一阵嗡嗡作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更加快速的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我安慰了桑岚两句,和她一起跟着褚警长往车头的方向逐节车厢的仔细寻找。 有警长跟着,我们搜寻的不可谓不仔细,甚至就连正在使用的厕所都以‘特殊状况’为由催促里边的人出来。 小姨怎么会不见的……我说要陪她一起去厕所,她不让……她说不习惯……桑岚哭着说道。 我点了根烟,浅浅的抽了一口,把脸凑到她身前,来,你给我一巴掌。 你干嘛? 你小姨现在可是我的死忠,你打我一巴掌,说不定她马上就跳出来替我报仇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说八道!桑岚重重给了我一记掏心拳。 你也知道我是胡说八道,哭能把她哭出来,那我和你一起哭啊?我边说边拿出了手机。 这时,车头的后门打开,褚警长快步走了出来,反手关上门,朝我摇了摇头。 我咬了咬牙,拨出了瞎子的号码。 对不你,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听到提示声,我头皮不由的一紧,连忙又拨打孙屠子的号码,却同样是打不通。 第三个号码拨出去,桑岚一直攥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褚警长说:虽然是绿皮车,但是车上有自带的信号发射装置,全程都不会没信号。 二十分钟后,警务室里,褚警长从电脑前转回头,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的说:你们的另外两个人也不见了…… 我盯着屏幕,脑子快速的转个不停。 褚警长,你记不记得当年这趟火车有多少节车厢?我问。 算上车头、发电组和邮政车厢,总共是二十节。现在比起当年,少了一节邮政车厢…… 褚警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这趟车平常是十九节,可是今天有二十一节,有两节是要调拨到目的地城市的! 那两节车厢有监控吗? 褚警长摇了摇头,可那两节是调拨车厢,是锁着的,除了乘务,普通乘客根本进不去! 我指了指电脑:三个人都是在车尾的方向失踪的,而且监控都没拍到! 褚警长没再说什么,拿了钥匙,带着我们一路来到车尾。 他握住门把手摇了摇,回过头说:门是锁着的,他们不可能进去。 我也狐疑起来,除非跳车,否则三个大活人怎么会消失不见…… 嗡……嗡……嗡…… 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猛一激灵,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差点没激动的喊出声。 我赶忙接通:喂!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季雅云焦急的声音:徐祸!我什么时候上的火车?你们没有上车吗? 我一愣:你不是小雅? 你没有上车吗?季雅云又急着问了一句,我怎么好像记得,我是和你一起上的车? 我在车上,你先别着急,现在你赶紧去软卧车厢,我这就去那里找你。 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找你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这趟车只有硬卧,根本没有软卧。还有,我觉得身边的人有点不对劲,他们的衣服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那种,很老很老的那种…… 这时,广播里突然响起了播报:前方即将驶入隧道……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急道:听我说,你现在立刻到14号车厢去等我,记住,14号…… 随着一阵轰鸣呼啸,火车开进了隧道,通话也在这一刻中断了。 出了隧道,我和桑岚再打过去,却又已经打不通了。 小姨还在车上?桑岚问。 我点点头,目光转动,落在那扇锁着的车厢门上。 见褚警长又要摇头,不等他开口,我就沉声说:你说普通的乘客进不去,但你有没有想过,最先进去的人不普通。 你什么意思?褚警长疑惑的问。 周大龙和你一样,是乘警! 褚警长浑身一震,最后看了我一眼,边用钥匙开门边说:这两节车厢没搭通电路,只有应急电源。 说着,拉开车门,又翻出一把钥匙,想去打开一旁的电源箱。 我拉住他胳膊,朝里努了努嘴。 褚警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急灯光开了!真有人进来过! 倒不是说他反应迟钝,我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诡事的,也只是凭着感觉勉强能捕捉到方向。而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铁路警察,行驶的火车上接连失踪了三个人,已经让他的神经绷紧到极限了。 难道真是周警长回来了……褚警长喃喃道。 我抽了抽鼻子,看看车顶黯淡的应急光源,就想打亮手机的闪光灯。 用我这个。褚警长把随身的警用电筒递给我。 我打亮电筒,朝车厢里照了照,目光落在了地面上。 这节车厢明显有段时间没用过了,地上有一层肉眼看不出的灰尘,却又有着一些相对明显的脚印。 桑岚忽然拉住我,指着地上的一个脚印说:这脚印是我小姨的!她真的在这里! 我点点头,用电光照了照另外几个明显不同的脚印:瞎子和屠子也来了。 跟着脚印在车厢里来回走了一趟,重又回到门口,顺手拉开了厕所的门。 他们三个都进过这间厕所,为什么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我喃喃说着,人已经走了进去。 厕所的窗户都是半封闭的,人根本出不去。褚警长说道。 我打着电筒照了照厕所里的情形,只觉得脑浆子都开始发疼了。 老式火车的厕所都差不多,只有一个蹲位的马桶,连洗手池都在外边,三个人进了厕所,却没有出去,难不成掉马桶里去了? 去最后一节车厢看看。 三人来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褚警长刚把门打开,我立刻就愣住了。 这节车厢倒是没有脚印,但却有两道并行的自行车一样的轮胎印。 是轮椅!老段来过这儿!我额头的冷汗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越发觉得陷入了一场计划好的阴谋。 段乘风也去了厕所。桑岚在我身边道。 我一言不发的沿着轮胎的印记在车厢里走了一遍,最后又回到厕所门口,盯着厕所门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之前好像忽略了点什么。 我拉开门走了进去,桑岚跟在我身边,褚警长也跟了进来。 徐祸,我有点胸口发闷。桑岚小声说。 左边的闷还是右边的闷?我随口说了一句,同时用手电筒的把儿顶了顶有些发麻的心口。 看着窗外昏暗的光影快速倒退,刚才那种忽略了某个细节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怎么会进了厕所就不见了呢?褚警长摇着头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脑筋儿一蹦,回过头说:上厕所要先干什么? 你别闹了好不好?桑岚彻底没脾气了。 我没闹!上厕所当然要先关门了! 我朝最靠近门口的褚警长努了努嘴。 褚警长的头已经快摇成拨浪鼓了,但还是拧着眉头拉上了门。 就在门快要合拢的一瞬间,我胸前和右肩同时传来一阵森寒。 我猛一激灵,下意识的把手电朝腋窝下一夹,拉住了桑岚的手。 下一秒钟,就见门口的褚警长眼睁睁的在我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