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泥娃娃转身露出邪魅的诡笑,我头皮一阵发炸。 刚才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季雅云又反常的跑了出去…… 可我明明是按照鬼灵术中的方法做的,到底哪儿出了纰漏…… 我抓起竹刀,想要先毁了泥娃娃,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再看那娃娃,还好好的待在原处背对着门口,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见桑岚已经追了出去,我也顾不上管泥娃娃了,跟着就追了出去。 说也奇怪,刚才明明还在下雨,我一追出门,雨居然马上停了。 再看季雅云,并没有回她们的‘新家’,而是走到了街头,正往石桥上走。 我追上桑岚,和她一起跑到街头,跑上桥,季雅云却已经到了河对岸。 桑岚忽然一把拽住我,带着哭音问: 不是……不是你对小姨做了什么吧? 我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懊悔不已。 季雅云突然的怪异举动多半是和我用她的头发做为塑造阴形的工具有关系。她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关键我还用了窦大宝和潘颖的血,也不知道他俩会不会出事…… 我实在是太迷信鬼灵术了,我太自私了。 你到底在干嘛啊?桑岚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我急着追过石桥,眼看季雅云转了个身不见了身影,连忙加快脚步往那边跑。 跑到跟前,身边忽然有只手拉住了我。 回头一看,拉住我手的是桑岚。 见她脸发白,眼睛斜看上方,顺着她目光看去,我顿时也是一愣。 我们面前居然立着一个石牌楼,上面刻着四个字: 城西陵园! 季雅云怎么跑墓园里来了? 这三更半夜的,墓园里阴森漆黑,放眼看去,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墓碑就跟一个个蹲着的人似的。别说桑岚了,我看了都觉得心里发毛。 看着不远处季雅云的背影,我心里越发有种诡谲的感觉。 她跑出来以后,我和桑岚就接着追了出来,中间并没有耽误多少工夫。她明明是在缓慢的向前走,怎么我和桑岚却一直都追不上她呢? 而且似乎在我们俩加快脚步以后,非但没有拉近双方的距离,季雅云反倒离我们更远了。 桑岚跺了跺脚,拉着我就要往墓园里跑。 我反拉住她,走进墓园,却只是像季雅云一样,慢条斯理的往前走。 这样一来,季雅云就一直和我们保持着大约五十步的距离,沿着中间的台阶,一步一步缓缓的向上走。 桑岚这会儿也不问什么了,哆哆嗦嗦的紧贴着我的胳膊,时不时的低声抽泣两声。 季雅云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走着,忽然间转了个身,朝着一排墓碑后面走去。 我一边拉着桑岚在后面跟着,一边心如电转的思索着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可没等我理出头绪,季雅云忽然间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桑岚身子猛一颤:小姨…… 我也是头皮一紧,再顾不上多想了,加紧脚步跑了过去。 跑到季雅云转弯的位置,看清状况,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季雅云的的确确是不见了,而在她刚才‘消失’的位置,一块墓碑竟隐隐透露出血一般暗红色的光芒! 我小姨呢?桑岚哭着问,手指甲都快卡到我手背里去了。 别出声。 我低声说了一句,拉着她缓步往发光的墓碑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已经看清那墓碑的碑石的确是在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弱光芒。 碑上刻了字,可不知道为什么,石碑发光,我反倒怎么也看不清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感觉桑岚浑身发抖,我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紧了紧。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这会儿我大脑虽然混乱如麻,可我还是想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发生在她身上的情形。 潘颖和她的家人都说过,她这段时间的行为很反常。可别在这个时候,她又出什么岔子吧。 真要是历史重演,娘俩双双出状况,我就又把自己给陷坑里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却看不出她有被附身的迹象。 你看我干嘛?快去把我小姨找回来!桑岚急得飙泪,往后甩了甩散落到前额的头发。 这本来是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可我看在眼里,却猛然间想到是哪里不对了。 因为我被泥娃娃的怪笑耽搁了一下,比她晚一步追出来。我出来的时候,大雨骤停,也就是说,她追出去的时候,应该还在下雨。 为什么她的头发、衣服一点都没淋湿? 还有季雅云。 虽然双方一直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从背影轮廓上却能看得出来,她好像也没被淋湿。而且在她消失前,雨后的夜风吹过,她的发丝还被风吹的飘逸飞扬起来…… 尽管发现了这个异状,可结果却只是令我更加混乱。 我又仔细看了看桑岚,一咬牙,决定不管怎么,先弄清墓碑为什么会发光。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墓碑正前方的时候,忽然间扑棱棱一阵轻响,鬼鸮从夜幕中飞了下来,落在了我肩膀上。 黑暗中,它那对眼睛更是像绿宝石一样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桑岚忽然颤声低呼。 我一怔,把目光从鬼鸮转向她,却见她正满眼惊恐的看着一个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先发光的墓碑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道拱形的石门! 石门内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正散发着先前那种暗红色的光! 桑岚抹了把眼睛,问我: 怎么会有个门的?小姨会不会进去了? 我想了想,把身上唯一的竹刀塞到她手里,低声说: 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可既然她是在这里消失的,那我们就只能进去找她了。 我说的是大实话。 我就想不明白,在看过鬼灵术后,我对‘另一个世界’的认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半吊子了。 可是一个桑岚,一个季雅云,发生在这娘俩身上的状况我似乎永远都弄不清楚,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到是怎么个情况。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女人就像是上天注定跟我绑在一起了似的,要么是出了状况找到我,要么就是因为我出状况…… 进了石门,桑岚和我贴的更加紧,身子却不像刚才那么哆嗦不停了。 我提起十二分的戒备,拉着她亦步亦趋的向前走。 鬼鸮则一直停在我肩膀上,时不时的侧过头看我一眼。 随着距离拉近,两人已经看清楚红色光芒的来源。 通道尽头的一侧,赫然又是一道石门,红光就是从门里透出来的。 咳……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石门边的时候,忽然,门里竟传来一下轻咳。 咳声虽然轻,可我和桑岚一路走来,几乎都大气都不敢喘,冷不丁听见声响,同时都是猛一哆嗦。 紧张过后,我反倒很快镇定下来。 咳声不是季雅云,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既然这里有人,那季雅云多半也在这里。 我朝桑岚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到身后,缓步走到石门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里看去。 只一眼,我就觉得心猛一抽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同时心里的疑惑在刹那间全然被愤怒取代。 门内是一间石室,一道道分不出颜色的布幡从石室顶部垂落,几乎拖到地面。 每一道布幡上或是画着巨型符箓,或是写着古怪潦草的文字。符我不认识,那字迹我只觉得有些眼熟,却认不出那是什么字。 透过布幡之间的缝隙,正中竟是一座法台,法台的两边各点了两盏灯,灯罩却是红颜色的。 我们看到的红光,就是灯火透过灯罩发出的。 法台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法台上布置着什么。 男人不着寸缕,赤```裸的身体画满了和布幡上相似的符箓,单看背影,就让人觉得诡异森然。 让我愤怒的原因是,我看到了季雅云。 季雅云确实是来了这里,但她没有在男人身边,而是正躺在法台前的一张石床上。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就那么一丝不挂的平躺在石床上,两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原本以为是我塑造阴形,害季雅云出了状况。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样,而是有人刻意作法把她引来这里。 男人一丝不挂,她也被扒的精光……这人将她引来这里的目的还用得着说嘛…… 这时桑岚从我肩后探出头,朝石门里偷眼观望,看清状况后忍不住脱口惊呼: 小姨! 法台前的男人明显是听到了动静,猛然转过了身。 看清这人的样子,我更是怒火冲顶。 桑岚则是愤怒的再次惊呼出口:是他……朱安斌! 我本来正想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那孙子一顿,可是听她一喊,我不禁一愣。 瞎子因为特殊癖好,曾经用电子望远镜偷拍过朱安斌家里的一段录像。 在那段录像里,朱安斌和找上门去的‘季雅云’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一直认为,季雅云绝不会做那种事,也就一直没跟她提起。 然而现在撇开这些全然不管,朱安斌早在年初就出了状况,一部分魂魄还在五宝伞里,他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嘶…… 想到这里,我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是朱安斌没错,只不过他不是原来的朱安斌,而是夺了他肉身的荫木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