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速公路,车子转过几个路口,从飞云路上的江水园往前行驶,长路尽头,一栋米白色的城堡建筑,慢慢的浮现眼前。
顾念没直接驶进庭院,而是距离很长一段路时,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远处的江水园,一片废墟尚在,只是周遭被施工队建起了蓝色的围栏,吊车推土机位列其中,重新施工的有条有序。
顾念坐在驾驶位上,幽沉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那栋别墅,视野所到之处,沉凉,哀寂。
逐渐阴沉的面容被眸底的隐晦晕染交织,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
重新挂挡,踩油门……一连串的动作快速利落,然后在车子发动驶出的一刻,脚下油门踩到底。
她面色紧绷,抿着的唇瓣染出愤懑的怒意,目光凝视着前方,车子急速行驶,进入了别墅庭院。
伴随着‘哧’的一声,车子一个甩尾精准的停进停车位,顾念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庭院内两位保镖率先迎面走向她,恭敬的俯身行礼,朝着别墅玄关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小姐,请。”
顾念一言不发,疾步越过保镖,径直进入玄关。
保镖并未跟随,继续留守门外。
这栋宅子,她一次都没来过。
虽之前她为这边选购过不少家具和摆设物品,但也只是记了下地址,从未亲自来过,这一次,是第一次。
这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穿过玄关,步入客厅,四周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只有每个角落摆放的木质雕刻,和腾草壁画,略微有些熟悉,都是她亲自选购的。
顾念置身其中,客厅没开主灯,只有周遭的壁灯,光线调的微弱,若隐若现的和外面阴沉的天气交织,而远处落地窗旁,男人一道颀长的身影,笔挺清隽,背对着她的方向,和周围所有的暗色隐隐相融。
她容颜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展露,紧绷的唇瓣,和颦蹙的眉心,衍出的怒意不小。
顾念一言不发的走向他,临至近旁时,停下了脚步。
帝长川早就知道她来了,却迟迟没转身,不动声色的模样,沉冷,幽深,也让人难以琢磨。
静,很安静。
连带着周围染出的气息,都那么的死寂,冷沉。
良久,男人才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旧,却有一丝轻嘲的浅笑在他冷峻的唇角一闪而逝,他斜身依着窗畔,修长如玉的手指抵着眉心,轻轻的揉了揉。
顾念看着他,冷冷的,漠然的面无表情。
帝长川也望着她,淡色的唇畔轻微翕动,出口的嗓音微沉,也微冷,“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他知道的,她心里有火,也有气。
不让她发泄一下,憋坏了怎么办?
顾念哪里理会他的轻描淡写,只是静默的迎着他,暗色的嗓音肃冷,“你抢走了我的孩子,又毁了洛城夕的房子。”
帝长川沉默不言,只是看着她,冷寒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却满含讳莫,都是她读不懂的幽深,与莫测。
“毁了房子。”顾念轻轻的,继续重复着这几个字。
就像一道导火索,瞬时将她心底的所有怒意全数激起殆尽,她定定的看着他,下一秒,直接上前,扬手就朝着男人邪肆的俊颜狠扇了下去。
‘啪’的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突兀的房内巨大。
顾念愤然的咬牙切齿,“你毁了房子!”
旋即,又一巴掌朝着他脸上捆了下去。
帝长川不躲不闪,不动不避,只是那样站着,任由她的所作所为。
待两巴掌打下去后,顾念的手上火辣辣的,帝长川也反手一把擒起了她的细腕,拨开看了看她红肿的手心,皱了下眉,“不疼吗?”
疼!
但这点疼痛,又怎比得上她心里的剧痛!
得不到她的回复,她甚至连半点表情都未给予他。
帝长川也没什么反应流露,只是放开了她的手,低冷的嗓音再道,“别用手,换东西打。”
说着,就听‘咔’的一声,随之他抽出了腰间的皮带,递给她,“用这个。”
顾念没接,冷然的面上也没什么好气。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上前握起她的手,将皮带塞进她掌中,然后又挑眉朝着玄关方向道了句,“林凛。”
林凛闻声急忙走了进来,朝着男人颔首俯身,“帝总。”
“去给她找个趁手的东西,棒球棍吧,去拿来。”帝长川吩咐着,清冷的声线不夹杂任何。
林凛木讷的就愣住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去取棒球棍,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顾念,刚刚两人的对话,林凛在玄关也听到了,沉吟下,他忙说,“顾小姐,别和帝总怄气了,洛氏的房子,帝总已经转过十亿赔偿金了。”
“赔偿金?”顾念轻喃出声,一瞬间只觉得荒谬的有种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
她真的只是为了一栋房子,再和他怄气吗?
顾念是为了孩子!
房子爆炸的瞬间,如果她稍微晚一点,或者动作迟一点,那她另一个孩子,就随着那栋房子的破灭,而夭折了!
她知道帝长川霸道无情,手段狠厉,但从未想过,他的肆意妄为竟会到这种程度!
念及此,顾念心底的怒意更甚,就像燎原的火焰,早已吞噬了她的思绪,湮没了理智,她反手一把扔掉手中的皮带,出其不意的一脚朝着近前的男人踢了过去。
帝长川抬手拦了下,她只踢到了他的手。
顾念眸色一沉,还未反应,男人长臂便环上她的腰肢,将人往怀中一搂,俯身凑上她耳边时,低哑的声音降临,“别乱踢,某些部位还有用呢!”
沉沉的话音划过唇舌,带起的酥麻魅惑,引人遐想。
林凛一见状,马上羞涩的垂下了眸,适时转身,退出了客厅。
“帝长川!”顾念发狠的咬字吐声,挣扎的想欲从他怀中逃出,却怎么都躲不开男人的束缚。
无奈之下,她索性张口就咬上了他的手臂。
疼痛突然席卷,帝长川轻蹙了下眉,却仍旧纹丝未动,只是低眸注视着她,一瞬不瞬。
顾念咬的很重,也咬的很死,狠狠的,发泄着心中的怒意,和恨意,直至感觉到了口腔中血腥味的浓重,才慢慢的松开了嘴。
帝长川抬手,端起了她的脸颊,素白的手指拂过她的唇瓣,擦去了她嘴角的猩红,染满幽深的目光睨着她,“解恨了?”
顾念咬着下唇,气咻咻的样子不减,胸膛高高仍旧起伏不断。
她并不是想要解恨。
她只是担心孩子!
另一个孩子的安危罢了,一想到房子爆炸的一瞬,就像一场恐怖的梦魇,久久笼在她心上,挥之不去。
她真的无法设想,稍微晚一点,那么,她另一个孩子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她心底的怒和恨再度狂聚,汹涌叫嚣,她染满忧恨的目光复杂,“帝长川,你不是混蛋,你就是个禽兽!”
顿了顿,她又极快否定,“不,你是连禽兽都不如!”
虎毒不食子。
而他,已经说不上是第几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亲生骨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