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架直升机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盘旋的螺旋桨,携带的风力强劲,徘徊在耳畔,嗡嗡作响。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顾念此时震荡的思绪,也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镇定,一贯固若金汤的理智,也在这时全数瓦解。
她脑海中仅剩下的,只有一个名字——洛城夕!
“城夕?城夕他在哪里?”她断断续续的话音不稳,蕴含的深意,又令她毛骨悚然。
帝长川远在锦城,他之前在她手机中安装的监视软件,也被她屏蔽掉了,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她要走的?
还有,洛城夕呢?他在哪里?!
霎时间,这些问题如潮水般狂袭,顾念一一都想要知道答案,她迫切的攥着手中的电话,“告诉我,城夕他在哪里?”
但电话那边,男人并未回应,只是留下一道清淡的冷笑后,便挂断了电话。
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绪僵了数秒,反应过来,一把将手机还给了工作人员,然后迅速朝着三号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跑去。
她要找洛城夕,一定要找到他,确定他的安全……
但没等她靠近飞机,就被后方走来的人拦住了,是林凛,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他腿上的石膏已经拆除,虽然还有些不便,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看着顾念,恭敬的低声道,“顾小姐,别找了,洛总不在飞机上,跟我走吧,帝总在等您。”
顾念怔了又怔,反应过来后,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思绪镇定了很多,她点了点头,跟着林凛向外。
从机场开车启程,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街道,在高速上驰骋了多久,最终,车子在一栋新建的运动场停下。
顾念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的,之前顾涵东从洛氏抢走的良夯项目,其中之一,就是和帝氏合资开发兴建了这里。
林凛在前面领路,从主楼直接一路上去,二楼的露天平台上,明亮的灯线璀璨,四周十几位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士位列两旁,而不远处的躺椅上,似是有一道身影,倚靠其中。
“顾小姐到了。”林凛走过去几步,压低声道。
也差不多在此时,躺椅上的那道挺拔的身形徐徐倾身站起,清隽的西装笔挺,线条一丝不苟,缓缓转过身,深邃而冷寂的眸子沉着积雪般的温度,薄唇不耐的轻抿着,垂下冷眸朝着她这边轻扫,霎时,一股超强的气场,怦然而升。
顾念有些难以置信,帝长川竟然真从锦城回来了?!
这样的惊诧在她脑中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她在来的路上就冷沉下去的思绪,镇定的走了过去,“城夕呢?”
帝长川冷然如湖水的寒眸,快速划过一丝阴鸷,接着浑身的气场倾泻而出,他一言未发,双手优雅的插进裤兜,凛然的迈动步伐。
因为两人间距离不远,所以不过几步,居高临下的身形便近在咫尺,顾念仍旧强打精神,视线迎向他,“城夕在哪里?”
终究,帝长川冷寒的眸中还是泛起了杂志,他出其不意的抬手一把就擒上了她的脸颊,力道极重,翕动的薄唇,咬字也极沉,“你就只会问他是吗?”
顾念定了定神,毫无畏惧的看着他,“我最后问一遍,城夕呢?”
帝长川狠厉的大手扣着她的脸颊,箭步就将人抵上了一侧的墙壁,“还想找到他,和他私奔是吗?”
“私奔?”顾念轻喃着这个刺耳的词汇,冷笑,“帝总,你误会了,我和你早就离婚了,‘私奔’这两个字用的不对。”
“呵。”帝长川冷笑出声,是啊,他差点都忘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顾念望着他,清澈的美眸中藏匿的愠怒染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走了,不是很好吗?”
“你曾不止一次的也让我走的,对吧?”
她记得,离婚后,他就说过,让她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见。
后来,在上官妧那件事发生后,他安排数人欲要对她不轨时,他也说过,怕了就走,再也别回来!
这都是他曾说过的和做过的,她都记得。
顾念实在想不通,她现在想走了,他又为什么非要拦阻!
她凝满怒意的容颜怒气腾腾,咬牙怒道,“是因为我没提前和你说一声吗?那现在我告诉你了,可以了吗?马上放了城夕!”
帝长川写满愤然的俊颜阴霾至极,森冷的眸光如刀,狠狠地睨着她,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力道一紧再紧,咬牙一字一顿,“我是说过让你走,但那是以前!”
不是现在!
“还有,曾经我几次三番的让你离开,滚的越远越好,你都不听,你哥和你说,你也不听,怎么?这个人一回来,三言两语你就听了,是吗?”
最后几个字完全是从他牙缝中压挤而出,携带的怒意万丈,和冷鸷的黑眸中火光交接,超强的压迫感,席卷碾压。
他火气太盛,无处安放的怒火恍若要将他吞噬,狠厉的大手扣着女人的脸颊,看着她这幅满脸倔强的样子,真想就这样,捏死她算了!
但最终,他还是放手了。
霍地收力将人往旁侧一甩,帝长川侧身朝林凛睇了个眼色,林凛马上会意,转身朝着楼下的保镖们吩咐了下去。
不过须臾,只听‘吱嘎’的电动升降声后,接连侧方原本漆黑的夜色,瞬时被开启的灯光,照亮如白昼。
而下方远远的某一处,洛城夕便现身于此,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没有被束缚,也没有被捆绑,颀长的身形款款如旧,却一动不动,只在周遭灯亮时,略微的抬起了头。
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苍白的毫无半点血色,不知道具体伤到了那里,看起来虚弱极了,也疲惫极了。
顾念心下猛地一慌,慌忙的冲到平台围栏边沿处,因为距离不算远,她朝着他道,“城夕……”
男人听到了声音,也看到了远处平台上的人,薄唇微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或者说发出的声音不高,顾念根本听不到。
她急迫的心上像被什么狠狠洞穿,毫不犹豫的转身,疾步就冲到了帝长川近前,“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帝长川冷然的隐隐扬唇,似笑非笑的俊颜,邪肆又森冷,轻微俯下身,深眸透出饶有兴趣的意味逡巡,“这么在乎吗?”
顾念没时间和他兜圈子,直言再道,“我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的怒意,她的愤懑,她的恨意,一目了然。
帝长川冷冷的注视着她,毫无温度的眸色一沉再沉,倾直身形时,冷戾的字音而溢,“就是当初你对廖雨辰用的药。”
顾念眸色一闪,是麻醉剂!
紧绷至咽喉的心松了一些,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情绪放缓,再看向帝长川,却不等说什么,只见江远从外面疾步而来,到了近前时,压低声道,“帝总,外面聚集了五十多台装甲车,让您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