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来的太快,太急。
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将顾念猛然的一把推出很远,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鼻息间就嗅到一股刺激性的气味。
顿时她神色猛然一凛,回过身,就看到洛城夕高大的身形替换了她之前的位置,刚刚替她挡住泼来液体的那只手,隐隐发颤,冒着阵阵的白烟,刺激性的味道扑面袭人。
有一些液体迸溅在他质地极好的手裁西装上,顿时腐蚀挥发,连带着坠落在地的液体,也将平整的地板,灼出坑洼的窟窿。
隐隐的白烟持续,顾念快速上前,震惊的思绪撼动。
是硫酸!
她冲过来,伸手紧扼上洛城夕受伤的右手,随之慌忙的急道,“我马上叫人过来!”
话还没说完,行凶的陈医生却一脸有恃无恐的站在一旁,冷笑的看着此时乱作一团的两人,“真可惜,没泼到你,那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呢!”
真正寒凉刺骨的,往往不是什么狮虎猛兽,鬼怪恶魔,而是人!
还有那种视死如归,明明狂妄至极,还不知悔改,反而将一切罪恶行径合理合法化的状态和心理!
亦如此时此刻的陈医生。
明明是个很好看的女人,现在却像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撒旦,望着顾念和洛城夕,甚至还展出一道极美的笑颜,她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烧杯,“别急,我还有准备呢!”
话音一落,她朝着顾念冲来时,手中也拿出了早已准备的手术刀。
明晃晃锐利的刀口朝着顾念,像死神高举起的镰刀,顾念下意识的抬手拦阻,但和飞扑而来女人的穷凶极恶相差甚大,就在她惊恐的感觉在劫难逃的刹那,她快速的转过身,用全部身形挡住了洛城夕。
每一次,一遇到危险,他都宁可舍弃一切,不惜生命保护她。
也包括这次。
这么大的情分,顾念何以为报?最起码,现在就让她也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一次吧!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却疏忽了一个人。
顾念双臂紧紧的抱住洛城夕,埋首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后方刀子刺入肌肤,钻心刻骨的疼痛时,却等了又等,迟迟没有等来预期中的痛感。
短短数秒,她轻微发怔,睁开眼睛时,就感到眼前忽然有一片阴影落下,她心下一惊,快速的抬起头,就看到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姿态优雅的拦住了后方行凶的女人,从而避开了她的伤害。
但顾念却没注意到,后方陈医生手中紧握的手术刀,此时正刺入了帝长川的脊背,扎的很深,一片的鲜红,当即涌起,透过了西装。
一滴滴的血珠坠落,砸在地板上,像一朵朵绽放的玫瑰,妖冶诡谲。
陈医生有些出乎意料,因为没能伤到顾念分毫,而恼羞成怒,一把拔出手术刀,还想越过帝长川,再朝顾念行凶,却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拦截,制住了动作。
“你放开我,这不管你的事!”陈医生怒吼了句,想要推开帝长川,但她的气力根本抵不过他,挣扎了几下也无法撼动,更加暴怒的抄着手术刀,又朝着男人的手臂上狠划了几道。
“我让你放开我!”陈医生高喊着,扭动挣扎的动作不断。
帝长川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的桎梏着她,不让她靠近顾念半分。
陈医生发狂的在他怀中殊死抵抗,手中的刀子狂舞,发泄般的朝着帝长川乱刺,他身形一闪,避开了要害,女人还想再继续,就被几个跑上来的保安发现,上前彻底制止。
保安们直接动手,三两下制服了陈医生,并缴械掉她手中的武器,彻底将人按在地上,女人还在发狠的狂喊,“顾念,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杀了你!”
顾念凛然的心上一紧,她不知道陈医生为何突然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敌意,又达到了这行凶伤人的地步,但眼前首要的,是处理伤情!
她扶着洛城夕,看着男人此刻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受了重伤的右手,连忙吩咐,“快通知急诊,叫金医生和护士!”
顾念一边吩咐着,一边扶着洛城夕上推床,她急火攻心,更有些手忙脚乱,倏然,她手上被什么束缚,低下头便看到了他虚弱的俊颜。
“别急,我没事。”洛城夕淡淡的,努力朝着她一笑,示意让她安心。
顾念紧蹙的眉心更紧,“先别说话!”
暂且不知道陈医生泼的硫酸浓度到底是多少,但光从腐蚀程度来看,已然是触目惊心,稍有延迟,他整只手,都可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马上将他交给赶来的几位医生和护士,余光瞥见地上一片的殷红,心悸瞬时一颤,侧颜看向一旁。
帝长川清隽的身形单手扶着一侧的墙壁,明显多出刺伤和划伤,伤口出血量惊人!
“这里还有一位患者!马上送处理室!”顾念快速吩咐,同时迈步走过去,伸手抚上男人的长臂,“伤到哪里了?让我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帝长川狠厉的长臂一把拂开,声线低冷,“滚!”
下一秒,帝长川霍然正过高大的身形,染满了鲜红的手臂抬起,扼上了她的脖颈,气力极大的将人抵上了墙,犀利的眸光阴鸷,出口的字音也肃杀森寒,“尽管去照顾你的老情人,我不用你可怜,也死不了!”
话落的一瞬,大手收力将人狠狠的往旁一摔,待顾念勉强稳住身形,看到的,只是他径直离去的清冷背影。
她落下了眼帘,微叹了口气,尽快整理了下思绪,迈步进了急诊抢救室。
一阵繁琐的处理过后,也算是有惊无险,最起码,洛城夕的手算是保住了。
硫酸的浓度中等,处理也算及时,只是大面积的灼伤,后续还需要好好处理,也算无大碍。
她跟着他进了病房,给洛城夕扎针打上了吊瓶,全部处理妥当后,才说,“又是因为我,害你受了伤……”
洛城夕只是笑了笑,此时的他脸色还有些糟糕,就连薄唇上都透着苍白和无力,“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放在心上……
他倒是说的云淡风轻,一次又一次的拼死相救,她又岂能不放在心上?
她敛了下思绪,转身向外时说,“你先好好休息,过后我再来看你。”
从病房中出来,顾念回了办公室换了衣服,也下了楼。
一夜未眠,从医院出来时,外面的天都亮了。
她深吸了口气,拢了拢情绪,又想到了之前许愿池中母亲的项链,便马上叫了辆计程车,赶往游乐场。
刚到许愿池,她正准备俯身挽起裤脚,工作人员就率先发现了她,急忙跑过来说,“小姐,之前有一位先生已经在水池中找到了遗失的东西,您就别再找了!”
“晚上天很黑,那位先生派人在周围开灯,他一个人在水池里找了很久,水池的水很凉,真怕他冻坏了,但怎么劝他都不听,一直找到了东西后才离开的。”
“对了,这是你给我的‘定金’,因为没帮上您什么忙,钱也不能收。”
从始至终,工作人员滔滔不绝,而顾念站在这里,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失神的恍惚了会儿,才回过神道了句感谢,便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