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淡淡地一笑,拿过准备得足足的钱袋,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她的手里,看着鸨儿兴高采烈的神情,开口道:“久闻‘红绡楼’大名,本公子如雷贯耳,今天可算是有机会来京城一睹‘红绡楼’的风采,还请妈妈帮我找个嗓子好的姐姐,我喜欢听曲。”
说着,她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鸨儿的手里。
“好说!”鸨儿赶忙抬手招过一个姑娘。“铃兰,过来,好好陪着公子,公子喜欢听曲,你好好唱。”
花笺打量了一下被鸨儿叫过来的姑娘,露出个满意的神情,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鸨儿的手里,“劳烦妈妈,再给我整治点酒菜。”
“好咧。”鸨儿见他出手大方,马上叫过来一个小丫头。“去厨房,整治一桌子酒菜,送到铃兰屋子里去。”
名唤铃兰的姑娘便娇笑着,挽住了花笺的胳膊,但是随即,她神情一怔,扭过脸,用讶异的眼神瞥了一眼花笺,但是转瞬之间,她脸上的衙役便收敛了起来,笑道:“公子,我们走吧,到奴家屋子里来,奴家唱曲给你听。”
“好啊!”花笺粗声粗气地应着,在铃兰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铃兰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屋子里布置得还算雅致,墙壁上还挂了字画。
花笺的学问一般,也看不大懂字画,所以只是扫了一眼。
门口的位置放着一张琴桌,琴桌上放着一把古琴。
花笺倒是通些音律,看出那琴不错,是上等的梧桐木所制。
屋子里有一张圆桌,花笺在桌边坐了下来。
“姑娘,喝杯茶吧。”铃兰给花笺倒了一杯茶。
花笺一怔,扭过脸,似乎有些意外她对自己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铃兰莞尔笑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却扮成男装,来这种腌臜地方,你也不嫌埋汰。”
花笺纳闷地恢复了女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女子的?”
她这一手化妆术,还从未被人揭穿过。
铃兰笑道:“姑娘的易容术的确高明,只用眼睛看,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一靠近就能发现了。”
花笺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女子,刚才为何不嚷出来?”
铃兰莞尔道:“我为何要嚷出来?反正都是帮妈妈赚钱,接什么客不一样?想必姑娘也不会刁难于我。”
花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包,打开后,里边是一对金镯子,她把金镯子放到了桌子上,笑着开口道:“你既如此识相,我若是不赏你,可就说不过去了。拿去戴吧!”
铃兰有些意外她的大方,“姑娘,你这是……”
花笺抓过她的手腕,拿过一只镯子,给她套在了手腕上,笑道:“懂事的姑娘,是值得奖赏的。”
若是刚刚,这姑娘在鸨儿面前嚷了起来,说她是女的,她今天的计划就白做了。
铃兰不由得苦笑,“姑娘便是赏了我,回头叫妈妈瞧见,也是要拿走的,又何苦破费?”
她们“红绡楼”的姑娘,每人的首饰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得了客人的赏,都得把东西交给鸨儿。
饶是这么着,鸨儿还要隔三差五的就要搜一遍箱笼,生怕她们私藏了首饰。
要知道,首饰可都是钱啊!
鸨儿得了她们的首饰,会给她们重新进行分配,好首饰给挣钱多的红姑娘,差一些的就给她们这种年纪有些大了,已经不那么红的姑娘了。
这个行当,吃的都是青春饭,女子过了二十岁,就没什么人能看得上了,过了二十五,更是成了烂菜叶了。
等过了三十岁,若是还没能找个良人帮自己赎身,又侥幸没被男人折腾死,就只能去后厨房做粗活,一直做到死。
花笺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并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于是开口问道:“你们这‘红绡楼’都有什么规矩,不如说给我听听。”
铃兰想了想,便打开了话匣子,“‘红绡楼’有东南西北四座楼,咱们现在所在的是东楼,东楼招呼的都是散客,西楼是赌坊,北楼是达官贵人们才能进的地方。身份低微的人,是连靠近都不能的。至于南楼,只要撒得起银子,什么人都能进。”
“那地牢呢?”花笺的话题突然就转到了地牢上。
铃兰被她这个问题吓得一哆嗦,脸上本能地露出恐惧的神情。
就在这时,几个小丫头端了酒菜进来。
铃兰听见动静,又被吓了一跳,猛地扭过脸,等她看清楚是小丫头来送酒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笑容僵硬地起身,帮忙把菜布上,随后将房门关了,转身道:“姑娘可要听曲?我还是会唱几首小曲的,琴也会弹。”
花笺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她在这个世界也没喝过什么酒,不过看着淡青色的酒液,和略带竹香气息的味道,大致猜出这应该是竹叶青。
她抿了一小口,味道尚可,就是年份差了些,应该也就是三、五年的年份,算来不过是七、八十文钱一升。
这一壶酒,最多也就是三百毫升,二、三十文钱罢了。
不过对她这样的散客,给上这样的酒,已经算是不错了。
说起来,这娱乐业还真是个暴利的行业。
她感慨了一下,才扭脸看向站在房门口,一脸紧张神情的铃兰,淡淡地开口道:“过来坐吧,时候还早,你这会子把嗓子唱哑了,等一会儿又能做什么?”
铃兰只得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花笺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花笺莞尔道:“那地牢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惧怕?”
“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铃兰很是巧妙地掩饰掉自己恐惧的神情。
花笺忍不住露出个好奇的神情,“那里有这么可怕吗?让你连提都不敢提?”
铃兰露出个似哭非哭的神情,低声道:“姑娘,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再提那两个字了,在‘红绡楼’里,那里是个禁忌。”
花笺拉过她的手,安抚道:“若是我说,我可以帮你赎身,再不让你在这个鬼地方伺候男人,你觉得如何?”
“赎身?”铃兰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露出个嘲讽的神情。“姑娘说笑了,我虽是个下贱的,但在妈妈眼中,也是摇钱树。没个三、五万两银子,别想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