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缓缓摇摇头道:“这可真是奇了。”
他沉吟片刻,对掌固道,“你去将妇女们的诉状收上来,找个说话利索的,我有话问。”
掌固领命,转身奔到府门前喊道:“大娘、婶子、大姐们,嘿,这回你们的案子可有着落了,来来来,把状子呈上来。”
妇女们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道:“怎么,准了我们的状子?”
“刚才你不还说不能再递了吗?”
掌固压低声音道:“你们碰上平驱王了,这回你们的案子就算见了天了!”
一老妇根本不信,茫然问道:“平驱王真的要管我们的案子……”
一旁的周氏吃惊地道:“平驱王?九千岁韦略韦韬世?”
掌固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你们天天传唱的韦九千岁。”
妇女们道:“哎呀,可算是见着青天大老爷了……”
掌固大声喊道:“哎,对了,你找出一个会说话的,随我到里面,平驱王要问话。”
妇女们七嘴八舌地商议着。
最终,一名老妇对周氏道:“孩子,我看还是你去吧,你脑子清楚,嘴也跟得上。”
众妇女都道:“对,对。就是你吧!”
周氏点点头:“好,我去。”
韦韬世坐在二堂上仔细看着诉状,韦缙云、武元庆侍立一旁。
良久,韦韬世抬起头道:“二十三名银匠被不同的雇主雇用,其结果却完全相同,都失去了踪迹,这可真是有些离奇,难道会是巧合……”
一旁的韦缙云和武元庆相视答道:“这两天咱们是跟金银干上了,昨天才搜查了司工台,今儿又出了银匠失踪案。”
韦韬世抬起头道:“嗯,这话说得有些意思。”
韦缙云一愣:“啊……父王,您是说,我说的话有点儿意思?”
韦韬世笑道:“是啊。”
韦缙云挠挠头,看了看武元庆。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又陷入了沉思。
掌固引领周氏来到后堂,轻声道:“平驱王……”
韦韬世抬起头。
掌固指了身旁的妇人道:“这是失踪银匠曹渊的妻子周氏,前来回话。”
韦韬世道:“哦……”
周氏跪下叩头道:“参见九千岁!”
韦韬世轻声道:“起来吧。不要害怕,孤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周氏起身答:“是。”
韦韬世问道:“你丈夫曹渊是银匠?”
周氏道:“正是。”
韦韬世道:“刚刚大门外那些老弱妇孺,都是银匠的家人?”
周氏道:“是。”
韦韬世又道:“之前,你们相识吗?”
周氏道:“有几个是我丈夫朋友的家眷,因此相识,但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
韦韬世道:“那你们怎么会聚在一起,前来告状呢?”
周氏答道:“开始是各告各的,在衙门里见面多了,就熟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也都是银匠的家眷,他们的丈夫也都失踪了。
第一次告状,衙门准了状子,派人四处查找,却连个人影儿也没找到。我们再递状子,衙门就不收了。
大家不甘心,聚在一起商量,这才决定到京兆府击鼓告状。”
韦韬世点了点头:“是这样。好了,周氏,你将丈夫曹渊失踪的全过程对孤详细说上一遍。”
周氏忆道:“是。那是两个月前,九月初三的深夜……”
周氏把当时那位陌生人雇用曹渊的详情向韦韬世诉说了一遍,韦韬世不时皱皱眉又细细听来。
“就这样,我丈夫跟随那个小胡子离开了家,从此便杳无音信。而今已经两月有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大门外那些银匠的家眷也都是这种情况?”
周氏道:“正是。”
韦韬世站起身道:“你刚刚说到,那个雇主小胡子的银袋是挂在手腕上的?”
周氏道:“哦,对。”
韦韬世道:“你给我演示一下,他是怎样取出银袋,放在桌子上的。”
周氏想了想,她五指伸直,伸出袖子外面,她指着右手的手腕道:“银袋就挂在手腕上……”
而后,她的手臂向下一放,“就这样,将银袋放在了桌上。”
韦韬世问道:“自始至终,他的手指都没有弯曲过?”
周氏边想边说:“没有。哎,大人,您这么一说还真是的,那个小胡子的手,似乎有点儿毛病。”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那个小胡子长得什么样子?”
周氏回忆了一下道:“个子很矮,约摸五尺不到,高颧骨,眼窝深陷,有点儿胡人的样子。”
韦韬世暗自错愕,缓缓踱了起来。
武元庆问道:“小胡子没有提到,要你丈夫到哪里去做活吗?”
周氏摇了摇头:“没有。”
武元庆走到韦韬世身旁低声道:“恩师,这案子可难查了,没头没脑,又过去了几个月……”
韦韬世一摆手,打断了他,转过身道:“武元庆、韦缙云,我三人分头询问所有银匠的家眷,尤其是对雇主所有细节要不厌其详。明白吗?”
二人道:“明白了。”
韦韬世吩咐道:“结束后回府详议。”
天已向晚,平驱王府中灯火次第亮起。
正堂上红烛高照,桌案上摆着几份诉状。
韦韬世在堂中缓缓地踱着,韦缙云和武元庆快步走了进来。
韦韬世停住脚步道:“啊,缙云、元庆,有什么收获吗?”
韦缙云让道:“师兄,你先说吧!”
武元庆点了点头:“弟子询问了八名银匠的家眷,都是两个月前,九月初三夜里,被人从家中花十两银子雇走的。
对雇主的长相及衣着的描述各不相同,有的说是络腮胡子,有的说没胡子,有的说是小胡子。
有的说雇主身穿圆领袍,有的说穿着胡服。但有一点却很接近……”
韦韬世眼前一亮,追问道:“是什么?”
武元庆道:“个头儿。几乎所有苦主都说,雇主是个不到五尺的矮个子。”
韦韬世点了点头:“还有什么?”
武元庆摇摇头:“没有了。”
韦韬世道:“手呢?”
武元庆一拍脑袋道:“您看我这记性,还有手。我特意问了她们雇主手的情况,但她们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