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脸色难看的继续说道:“那一回,在御书房,他竟对朕说,‘儿臣可以成全父皇,当然也能取而代之。’”
韦韬世难以置信地表情:“万没想到,青雀这孩子自幼得宠,竟会口出大逆之言,也算得上是忤逆大罪,按律确实当斩!”
李世民道:“是啊。当时,朕听闻此言,惕然心惊,一旦他将河洛石书的真相散播出去,朕的尊严何在?朝廷的尊严何在?
朕还有何面目面对朝中大臣,有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那些企图谋逆倒反的奸贼将越发有机可乘,定会以此兴风作浪。”
韦韬世点头道:“李泰为害社稷,祸乱天下,罪不容诛!”
李世民长叹一声:“这就是朕为什么严令玄甲军保守秘密的原因。”
韦韬世道:“可陛下,为何不将此贼除去?”
李世民长叹道:“不要急,听朕慢慢道来。听他说完这番话,朕便已决心将其除去。而恰在此时,朕得到玄甲军府秘报,说青雀暗中豢养了死士。其实就是勾结了李元景罢了。”
韦韬世大惊失色:“他们二人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李世民点头:“正是。只不过朕那时还不清楚。”
韦韬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隐元’组织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不惜代价地将其救出,原来竟是这样!”
李世民道:“接到密报后,朕立即命时任天策大将军的李元景拘押了青雀,并率玄甲军清剿死士……”
韦韬世愕然:“这不是他们正中下怀?”
李世民道:“不错。一个月后,李元景回朝奏报,说青雀的死士巢穴已被尽数摧毁,逆魁授首。当时朕非常高兴,重赏了隐元会。”
韦韬世长叹一声:“陛下,这可真说得上是所托非人了。”
李世民道:“是啊,朕万万没有想到。”
韦韬世道:“臣想,当年李元景奉旨清剿,定然是在暗中将‘隐元’总坛转移,悄然蛰伏,待机而动。这些年来,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壮大,终于酿成了今日之祸。”
李世民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
韦韬世道:“陛下,您还是说说青雀这孩子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当时,青雀被缉拿,朕严辞诘问,可他却一言不发。朕盛怒之下,下诏将其弃尸东市。可没想到,在朕临走之时,他说出了一句话,令朕改变了主意……”
李世民陷入了回忆。
天牢中,李泰面壁席地而坐。
李世民厉声道:“来人!”身旁的力士应了声“在”。
李世民道:“立刻传旨,明日午时,将李泰东市问斩!”说完,转身向牢外走去。
此时,传来李泰低沉的声音:
“父皇,您常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然则,往后亦是应在这‘水’字之上,须知盛为水,衰也为水。”
李世民蓦地转身,眸子里泛着犀利地目光望着他:“此言何意?”
李泰道:“到时,父皇自知!”
李世民声色俱厉地喝道:“逆子,你竟敢要挟于朕?!”
李泰自豪地说道:“父皇,张公谨的占卜之法冠绝天下,儿臣得其倾囊相授,且融会贯通。绝不在袁天罡、李淳风之下!
更不似袁、李二人,生怕道破天机,折损寿元。父皇问事于二人,他二人谁不是云里雾里,遮遮掩掩?
这一点为父皇所知,不假儿臣一二谈言也。而在此之前,儿臣所占之事,尽皆应验!父皇以为如何?”
李世民望着他,沉默不语。
李泰道:“多年后的某天夜里,泾、渭二河之侧将有异事发生,到那时京师倒灌,庙堂倾覆,必将危及父皇性命!”
李世民的脸色惊变,他不得不信李泰的话,旋即问道:“是何异事?”
李泰深不可测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要解此事,唯有以儿臣的性命去换。父皇,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李世民听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不由得踌躇起来。
回忆结束。
李世民道:“因为此事,朕留下了他的性命。”
韦韬世道:“陛下,此乃妖言惑众,怎能信以为真?连河洛石书都可以造假,更不要说其他的事了!”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韬世,你向来不信鬼神,朕不怪你,但你了解朕,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今,青雀所说期限已到,而他偏偏就在此时被人劫走。韬世,这难道不奇怪吗?”
韦韬世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李世民接着道:“于是,朕命人在这化生寺后园的舍利塔下建起了地牢,将青雀关押在内。”
韦韬世不胜惊愕:“这座寺院是专为关押李泰修建的?”
李世民点头:“正是。青雀所知太多,朕不得不加上一万个小心。
寺院建成后,朕命玄甲军轮流化装进寺把守,因此,这寺中有一半僧侣是玄甲军。
然而,真正的知情人却只有空善、慧德等五人。可谁料想,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天不佑朕呀!”
韦韬世道:“陛下,李泰与‘隐元’会定然在蕴育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如今,他们怕是已然渗透到了长安城中。”
李世民大惊失色,询问韦韬世道:“韬世可有筹谋应对?”
韦韬世拍着脑门,呼出一口浊气,言道:“时不我待,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长安。
一顶蓝呢小轿停在朱漆大门前,轿帘一掀,太子李治走下轿来。
李治走上台阶,扣响了门环。门内无人应答。
李治略觉奇怪,伸手轻轻一推,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他迈步走了进去。
院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声,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李治缓缓走着,心中感到非常诧异。
他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轻声叫道:“十娘。十娘。”没有回答。
李治快步向正房走去,进屋一看,他登时惊呆了。正房内空空荡荡,就连一应的家具摆设也都不见了。
李治咽了口唾沫,呆愣在当地。
“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