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瞠目结舌,表示不能理解。
且不说李世民把锅甩给长孙无忌,他没想到的是李世民心思竟然这么活泛!
韦韬世正色问道:“那你是如何答对的?”
长孙无忌言道:“立储乃国祚延绵的大事,岂可如此儿戏?老夫自然是严词相拒。可圣上却道:‘辅机以恪非己之甥邪?’”
韦韬世听到这里,玩味地问长孙无忌道:“老四,你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偏心你外甥呢?”
长孙无忌苦笑一声,并没有回答韦韬世。只是说道:“老夫回奏圣上:‘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储副至重,岂可数易?愿陛下熟思之。’”
韦韬世听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上来就问晋王如何。”
“方才立储,却又易之,国运事大,岂可妄动?奈何满朝文武都劝不动圣驾。今日来见殿下,便是想让殿下前往劝说圣上,莫要再行废立之事!”
说着,长孙无忌挪动着臃肿的身躯,意欲跪下。
韦韬世见状,赶紧扶起他,言道:“赵国公这是作甚?快快请起。你的话,我听明白了。”
长孙无忌起身坐稳,而后焦急道:“还请殿下速速入宫面圣。”
韦韬世频频摇头:“不妥,你也知道,我才从宫里回来,再行复返提及立储之事,圣上定会认为我等沆瀣一气,收效甚微。我估摸着若此次要改立吴王,届时定会再问我。到那时,我在说项。”
长孙无忌稳了稳心神,眉头紧锁点头道:“如此……也好,也好。”
韦韬世拍了拍长孙无忌的大肚子,言道:“行了,别愁眉苦脸的,到我府上喝两杯?”
长孙无忌这才察觉自己饿坏了,又想起了柳桃笑的冠绝古今的厨艺,顿时口齿生津。
他老脸一红,讪讪问道:“如此,似有不妥吧?”
韦韬世撇了撇嘴,没搭理他。率先跳下马车,对车夫言道:“来,扶着你家国公爷下车。”
几天后,韦韬世进宫面见李世民提及立储之事,本以为事情进展不顺,谁知李世民一口便答应下来,话里话外那意思,是要看李治的表现。
韦韬世总觉得不太安心,便决定私下展开调查。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一切安然无恙。
是夜,苍山寂寥,笼罩在黑暗之中,一座小亭孤零零立在山谷之间。
石亭内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背向而坐,微风掠过,长发随风摇曳。
背后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手下快步走到亭下,轻声道:“会首,她来了。”
男子转过头来,正是荆王李元景。他点了点头,黑衣人转身离去。
李元景端起的酒杯,咂了一口。
“会首。”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李元景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来了?”
假柳十贝缓缓走进石亭内。
李元景问道:“传书收到了吗?”
假柳十贝默默点头,也不作声。
李元景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是你与会中传信,说要见孤的?”
假柳十贝道:“正是。”
李元景“哼”了一声:“‘难不成你忘了隐元’的规矩?在任务完成之前是不能相见的!”
假柳十贝长叹一声,点点头:“明白。”
李元景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到底何事,速速道来。”
假柳十贝深吸了一口气:“只想知道,这次的目标是谁?”
李元景一抬头,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假柳十贝环抱双臂,而后单臂托腮道:“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此次的目标大为不同。”
李元景望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孤不能为你坏了‘隐元’的会规!”
假柳十贝道:“还请殿下恕罪,妾身怕是不能从命。”说着,她缓缓转过身向亭外走去。
李元景冷语阴森地质问道:“莫非你想叛出‘隐元’?”
假柳十贝摇摇头道:“隐元的初心何在?”
李元景盯着她,淡淡问道:“初心?此言何意呐?”
假柳十贝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激动:“这些年‘隐元’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问是非,滥杀无辜,早已离经叛道。只要于己有利,便妄动杀伐,残害生灵。这与倭寇的万变宗何异?
会首,纵观多年以来,隐元会造了多少杀孽?”
李元景脸色阴沉,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你怎么能将万变宗此等败类与孤的隐元会相提并论呢?”
假柳十贝继续道:“可扬州这一次呢?潜伏在平驱王身边,何其危险?”
李元景摇摇头道:“那是你一意孤行,不按计划行事!”
“好,权且不提此事。那你为何推荐田村天智去扬王府为幕僚?平驱王走的第二天,扬王李元化又为何患了疯症?”
说着,假柳十贝从怀里拿出李元景写给李元化的推荐信重重拍在桌上。继续说道:“若非我盗出此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李元景盯着这封信,沉默不语。
假柳十贝情绪更加激动道:“当初加入‘隐元’是为了护持我大唐神器,可现在,‘隐元’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
勾结倭寇,危害国家,至百姓生死不顾,不惜引战。会首,若长此以往,我隐元会便会背上千古骂名!”
李元景越听,脸色越难看:“听你所言,貌似对平驱王很是推崇。”
假柳十贝笑了笑:“几个月来的相处,我已经对他了解至深。他才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国士!”
李元景戏谑一笑,而后道:“国士无双?”
假柳十贝点点头:“我觉得,平驱王才是贯彻隐元会宗旨之人……”
李元景怒不可遏的吼道:“住口!”
假柳十贝傲然而立,望着李元景。
李元景则怒目而视,良久,平静下来,整理情绪又道:“罢了,眼下暂且不提此事。”
假柳十贝低下头,伴随呼出一的口浊气,阵阵叹息。
李元景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地笑容:“这次的任务,想必你会接下的。”
假柳十贝缓缓抬头,用眼神询问李元景。
李元景斜靠石栏杆,缓缓道:“莫要忘了,你的父兄是怎么死的!”
假柳十贝再一次扼腕长叹,而后紧闭双目。
李元景紧接着逐字言道:“你言我隐元会滥杀无辜,那你觉得李世民他无辜吗?”
假柳十贝顿时双目圆整,眼中迸发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