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点了点头道:“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跟踪那两个人进入客栈?”
张灿森长叹一声道:“唉,说起此事,小人真是一肚子苦水!”
韦韬世和丁世鹏对视一眼道:“哦?不要着急,慢慢地说。”
张灿森道:“小人世居盱眙,以开绸布店为生。数年前,小人娶了潘氏为妻。婚后,潘氏还算贤良,帮助小人经营买卖,出纳账务,一切都平平安安,日子过得也很舒心。
可两年前,也就是盱眙断盐之后,城中盐价暴涨,百业萧条,我们的生活一下子没了着落,小人不得不经常外出,做些微利的小生意,以维持家用。
有一次,小人从外地卖布回来,街坊的一位大娘告诉小人,我不在的时候,潘氏经常深夜出门,整宿不归,店面也关了张。
开始小人不信,可自从在家中发现了一件怪事之后,小人便开始怀疑起来。”
韦韬世问:“什么怪事?”
张灿森道:“大人您知道,盱眙县城自两年前断盐后,盐价涨到了四百文一斗,家家户户买盐都成了难事。
像我这等中平人家,一年之内顶多有半年能够吃上咸盐,另外半年便是淡食了。”
韦韬世点了点头,“这我知道。”
张灿森道:“我家中的怪事就是出在盐上。”
“哦?”韦韬世不想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张灿森侃侃而谈:
“小人平常到何家盐号买盐,每次只买一斤,最多两斤,放在家中慢慢食用。
可几个月前,小人从外地回来,却发现家中多出了七八个大陶瓮,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食盐,足有十来斗之多。
当时,小人吃了一惊,赶忙询问潘氏,这些盐是从哪里来的?
潘氏对我说是买的,您知道,十斗盐就是四千文呀,我很生气,责怪她不应该花这么多钱买盐。
可潘氏却说,这些食盐是从盐枭手中买到的,二十文一斗,和常平盐一个价钱。
当时,我听说后很高兴,但转念一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盱眙城中,即使是盐枭卖盐也要卖到两百文一斗。
再说,盐枭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倒卖私盐,怎么可能按常平盐的价钱卖?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
张灿森道:“自那时起,我便怀疑潘氏在外面勾搭上了有钱的阔佬,否则,谁会给她送来这么多白花花的食盐。
于是几天后,小人假意出门,在城中的一家茶楼里躲了起来,到夜半时悄悄潜回家中。
谁知我竟然看到自家门前停着一顶蓝顶小轿,没过一会儿,潘氏就上了轿子。我跟着轿子就到了这家客栈的门前。
可是从轿子里面竟然下来了两个人!这二人都穿着套头黑斗篷。我尾随他们到了一间客房外。我亲眼看见这贱人和一个男人……”
说到此处,张灿森浑身哆嚓,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强压怒火,半晌,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出了这等**。当时,我本想闯入房中,捉奸在床。又怕自己不是那奸夫的对手,反被其害。
因此,便按下怒火返回家中。待潘氏归来,小人厉声责问,不想潘氏却耍起泼来。大人,小人是要面子的生意人,面对这个泼妇,我只得忍气吞声。”
韦韬世道:“你是说,从轿子里下来了两个人?”
张灿森点了点头,恨恨地道:“就是那对奸夫**。想是那男人早已躲在轿中。”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你是说他们在地字甲号房中幽会?”
张灿森道:“小人也不知是哪一号,反正就是楼上的第一间。”
韦韬世对丁世鹏道:“就是地字甲号房。”
丁世鹏点了点头。
韦韬世道:“你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张灿森摇了摇头:“可惜,我跟踪了几次都没有看见奸夫的容貌。”
韦韬世道:“好了,你继续说吧!”
张灿森道:“此事之后,小人买了一个丫鬟名叫清儿,将她安置在潘氏身旁,只要有事就向我报告。
过了些日子,清儿对我说,只要我不在家,潘氏便偷跑出去与奸夫幽会,地点就在都梁客栈。
当时小人就想到衙门报官,可回头一想,只要衙门出面,定然会闹得满城风雨,小人也必定颜面扫地,还怎么在城中住呀!于是,小人便起了杀心。”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张灿森又道:“我连续一个月躲在朋友家中,白天睡觉,夜里跟踪这对狗男女。
发现他们每次幽会都是在三更时分,地点则是都梁客栈小楼的客房之中。于是昨夜,小人在客栈外等候,果然到了三更时分,两个狗男女穿着黑斗篷来到了客栈外。
奇怪的是,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跃墙而入。
小的也没多想,跟随他们翻墙进入客栈,眼见二人进了小楼二层中间的一间客房,小的便躲在楼拐角处等着,只待二入睡熟,便结果了这对狗男女的性命。
我上了二楼经过第一间客房时,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再听,屋里又没了动静。
于是我来到中间那间客房门前,趴在门旁听了听,屋里也没有声音。我一咬牙,推门而人。透过月光,我模模糊糊看到榻前有一个人。
只听一个女人低声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一惊,慌乱中以为是潘氏,便对着那人狠狠一刀刺了下去。
那人哼了一声倒在了床上。我上去将那人翻过来一看,只见她左肩中刀,鲜血直流。
可,可这个人竟然不是潘氏!
我吓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刚要逃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他一见房中情形,也吓了一跳,跟着就向我扑来,我二人扭打在一起。”
说到此处,张灿森长叹一声,又悔又恨道:“真没想到,进入客栈的竟不是那对奸夫**,我说他们每次都是乘轿而来,这一次为什么会跳墙进入客栈。
还有,每一次,他们都是在上楼后的第一间房中相会,而这次他们却换了房子。我真是蠢到极点!但凡多想一想,也不会错伤了人!”
韦韬世道:“被你刺伤的是一个女子?”
张灿森点了点头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