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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韬世看着他的背影,叹道:“韦纲受贿之事,果然是有人栽赃陷害。”

武元庆道:“真想不到,此事竟然又是金尚所为!”

韦韬世道:“这个神秘的金尚究竟是什么人呢?如果他是一介布衣,江湖人物,绝不会有能力陷害官居四品的钦差。”

武元庆惊讶地道:“恩师,您的意思……金尚是官场中人?”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而金尚这个名字,则是他使用的化名。”

说着,韦韬世转头看了看吃惊的武元庆,继续说道,“而且,栽害韦纲之事,还有一般蹊跷之处。”

武元庆道:“哦,是什么?”

韦韬世道:“你想一想,如果没有扬王李元化的协助,金尚怎能将凭信轻易改为韦纲的名字?”

武元庆道:“也许此事扬王并不知内情,只是与金尚是朋友,为了照顾关系才给掌柜写下那封书信。”

韦韬世道:“那么,韦纲死后,他要掌柜改写底单,假代韦纲签名,并要他遇到调查时声称曾亲眼见过韦纲,是韦纲亲自将这二十万两银子存入柜坊,撤这个弥天大谎,栽害韦纲又算是什么?难道也是照顾关系?”

武元庆倒吸一口凉气,缓缓点了点头。

韦韬世道:“而最奇怪的一点是,颜师古在焚烧韦纲遗体之后,为什么会专门将这个消息告知扬王李元化?”

武元庆吃惊地抬起头道:“您是说,栽害韦纲之事,颜师古也有份?”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道:“目前证据不足,仅凭这一点是无法断定颜师古的动机的。”

武元庆点了点头。

韦韬世道:“而今,韦纲自缢案已基本清晰,在山阳行馆暗阁中搜出的两张二十万两凭信,乃是金尚伙同祥瑞柜坊对其进行栽赃陷害,而韦纲本人并未受贿。

可以断定,他是被以金尚为首的一干人等设计谋害而死。

害死韦纲之后,他们布置自杀的假现场,并制造伪证以混淆视听,这些人用心不可谓不深,手段不可谓不毒啊!”

武元庆道:“恩师,学生以为韦纲之死与邗沟覆船、盗运官盐一案定然有着紧密的关联,他一定查知了什么内幕,这才使得萧天、叶必之流不得不对他痛下毒手。”

韦韬世道:“说得好,与孤所想一致。看起来,要破解整个案件,金尚是个关键人物。”

武元庆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恩师,扬王曾帮助金尚栽害韦纲,这就说明二人一定相识。可不可以直接讯问扬王?”

韦韬世摇了摇头:“扬王李元化是圣上的兄弟,关系极为密切,不可轻动。

仅凭掌柜的几句话,非但无法从李元化口中得到真情,还会因此将掌柜出卖。此人是我们埋在祥瑞柜坊的一颗钉子,日后会派上大用的。”

武元庆点了点头。

韦韬世道:“目前我们只能从官盐的下落查起,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呀!”

正说话间,外面脚步声响,有岚城卫冲进来道:“殿下,阚将军回来了!”

韦韬世抬起头来,阚棱、王雄诞大步走进花厅。

韦韬世惊喜地叫道:“回来了?”

二人赶忙上前见礼,韦韬世扶住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快说说情况怎么样?”

阚棱道:“从末将与王爷上次别过之后,便驾船赶往王家村。果然如您所料,一个时辰后,从北渠出来的快船载着官盐经过那里,末将便率人随后跟上。

大约跟了三四个时辰,天光放亮之时,前面的船队离开了邗沟运河主道,进入一条港汊之中。

末将率人随后紧迫,整整一个白天,北渠船队都在港汊之中行驶,末将查看地图,发现他们是转道进入洪泽湖区。”

韦韬世沉吟道:“洪泽湖?”

阚棱道:“正是。大概在傍晚左右,快船停在了洪泽湖中央的苇子荡内。”

韦韬世道:“取地图来。”

武元庆赶忙从书架上拿起地图,铺在桌案上。

阚棱指着地图中的一片苇荡道:“就是这里。”

韦韬世吃惊地道:“这里已经是盱眙县境了。”

武元庆道:“正是。”

韦韬世道:“你们看……”

韦韬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着,边画边道,“洪泽湖山阳段到明水甸便已经进入了盱眙县境,而阚棱说的苇子荡在这里,早已过了山阳管界。”

武元庆点了点头道:“不错,苇子荡果然是盱眙县境。”

韦韬世对阚棱道:“你继续说。”

阚棱道:“我们躲在不远处的芦苇丛中观察,整整一夜都没有任何动静,大约是在第二天拂晓,一艘大船从正北方向开了过来。”

韦韬世指着地图道:“正北,也就是从盱眙方向?”

阚棱看了看地图:“正是。过了没多久,大船便停靠在北渠船队旁边,快船上的水鬼们伸出挠钩将大船稳住,又在大船与快船队间搭起了跳板,田忠率水鬼们将快船上的盐运上了大船。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水鬼们将快船上的官盐全部搬上了大船,大船便缓缓起动,向北而去。

我们随后追赶,到了黄昏时分,大船驶进一片迷宫般的大港汊中。

天亮时,我们还勉强能够跟上,可到了夜晚,大船在港汊的芦苇荡中七拐八绕,末将便迷失了方向。”

韦韬世急问道:“跟丢了?”

阚棱赧颜道:“是末将没用。”

韦韬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难为你了,那么,田忠和那些水鬼呢?”

阚棱道:“也都上了大趸船。”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盱眙……”

他站起身,慢慢踱了起来,良久,停住脚步抬起头道:“在飞渡镇时,获得线索,说他们将落水的官盐捞起后,存进大仓,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一条大趸船来到北渠,将库存的官盐全部运走。这些大趸船上的船工都是淮北口音。

而此次,北渠大仓的运盐船队则是将官盐运到了盱眙,而盱眙正是属于淮北地区。综上所述,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歹徒藏匿官盐之所,正是盱眙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