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忠不请自饮,认真地说道:“青奴将军,在下岂敢妄言?”
“如此说,大帅旧疾复发也是千真万确咯?”费青奴又问道。
左忠压低了声音说道:
“然也!所以在下才来费将军帐中,希望二位将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又朝费白甲微微一笑。
费白甲白了左忠一眼,自顾自的喝酒,不再搭理他。
费青奴则郑重其事的问道:“如此说来,二公子是对大帅之位志在必得了?”
左忠叹了一口气,幽怨说道:“唉,先生岂会不知就算没有大兄,还有左义呢!”
费青奴听到此处不再说话,看了一眼费白甲。
费白甲此刻戏精附体道:“二公子,就算大公子不在,我也不会支持你!”
左忠依旧压住心头怒火,笑道:“哈哈,在下不急,白甲将军早晚会想通的。”
左忠说完,意欲转身离去。
费青奴这时开口了:“二公子,若真到了那时,我定然会助二公子一臂之力!”
费青奴所说的那时,便是左天成死的时候。
左天成一死,恐怕左忠、左义二人难免兄弟阋墙。
左忠转身,恭敬一礼:“多谢将军襄助,大恩必定厚报之!”
费白甲怒指费青奴道:“大哥,你……你……”
费青奴一边搀扶左忠,一边对费白甲说道:
“二郎,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你还看不清如今的形式吗?”
费白甲大袖一甩,转过身去。
费青奴朝左忠点点头,那意思是赶紧劝劝。
左忠心里神会,借机言道:
“二将军,眼下我大哥他生死未卜,父亲病情严重……
这接任兖国公之位与左家兵权,只有三弟与我啦!”
费白甲依旧瞪着眼问道:“那又如何?”
左忠笑道:“呵呵,想必将军素有耳闻,天就、仁孝两位叔父对三弟颇为不喜……”
“嗯?对三公子不喜,哼哼,对你二公子也不在话下吧?”费白甲依旧嗤之以鼻问道。
左忠接着说道:“然也!他们皆对大哥青睐有加,毕竟他们一同搏杀疆场,子侄亲情加之同袍情谊,我自是不如。
然则,如今没了大哥,就另当别论啦!”
费青奴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插嘴说道: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请先行离去。至于二郎,交给在下便好。”
“嗯,将军言之有理,那还请一定好生开解二将军,拜托啦!告辞。”左忠施礼离去。
二人见左忠离去,相视一笑。
费白甲朝费青奴点了点头,费青奴即刻动笔写下消息,密封于竹筒之内,待到深夜藏在了辎重营一处谷仓之内,自有天罗卫会取走。
左忠的异动,自然被左天成获悉。
前来禀报的是左文儒,是左天成之从弟,负责营中辎重。
“大哥,忠儿近日来多与外姓将校接触,请大哥过目。”
左文儒将所记录的对话奉上,呈给左天成观看。
左天成边看边问:“王薄可知此事呐?”
“先生尚不知晓。毕竟是忠儿之事,末将获得消息便直接来见大哥。”左文儒说道。
左天成点点头,虚弱的说道:“贤弟做得不错,颇为妥帖。你且下去吧,容我一人想想。”
“喏!”左文儒插手应命,退下了。
“唉……忠儿,你若能容得下你这些弟弟们,孤也就不会如此忧虑啦!”左天成唉声叹气,揉搓着太阳穴,单目紧闭。
一直以来,左天成并不是有意针对左忠,对于左忠的才能左天成心知肚明。
他只是觉得左忠过于尖刻阴狠,会对其他儿子下杀手。
可他左天成自己呢?若是站在左忠的位置上,恐怕也是如出一辙。
齐州,天节大营
韦韬世再次召集了文武,开始商议青兖二州之事。
韦韬世朗声说道:“左天成,此时已经病体沉疴,可谓风烛残年,早晚必死!
如此一来收复兖州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今三军疲敝,钱粮消耗颇巨,孤意班师回朝!
故而,孤想留下可靠之人,待左天成病死,再取二州之地不迟。”
话音刚落,罗成出班言道:“末将愿留守齐州,以拒左天成。”
韦韬世点点头:“成弟留下,孤颇为放心。”
而后接着说道:“二哥也留下吧,河北交给薛元敬足矣。”
秦琼恭声道:“谨遵教命!”
韦韬世即刻下令道:
“如此,孤意擢秦琼为齐州刺史、罗成为兖州刺史,留守牵制左天成、王薄,使其不能有复起之势。”
韦韬世又对颜师古说道:“师古,即刻下书知会左天成,就说其长子左正文武双全,人才出众,封左正为忠武将军,留任京师。”
颜师古笔走龙蛇,刷刷点点写好了书信。
忠武将军,正四品上的武散官!一个人质罢了。
韦韬世故意为之,也是告诉左天成,老老实实做你的兖国公,你儿子封候拜将,前途无量;
若你左天成有任何异动,左正必定会生不如死。
封候拜将时有多风光,那受折磨的时候,也就有多惨。
军议散帐,众文武退散。
只留下了颜师古、秦琼、罗成等心腹。
罗成开口道:“王爷难道真要班师回朝吗?”
韦韬世爽朗一笑:“哈哈,班师回朝?那是给左天成看的。
一旦孤班师离去,那左家军之内绝不会风平浪静,别看左天成如今破败之躯,也不能掉以轻心。
而现在,光一个左忠就够左天成受得啦!”
秦琼开口道:“殿下,左正遭擒,莫不是左忠、左义兄弟阋墙?”
韦韬世点头道:“嗯,二哥说的不错。若左正尚在左天成身边,那还出不了乱子。
此次,就算耗尽钱粮,孤也要耗死左天成!”
话分两头,再说左天成这里。
如今左天成麾下大多数文武已经改口称左忠为大郎君啦!
这也是不可抗力之事,因为真正的大郎君左正怕是回不来,左天成也没有什么交换条件去投入。
如今偏安一隅的局面已然是最好的结局,再去找韦韬世谈判,怎么谈呢?
放眼整个左家,还能给韦韬世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