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是一瞬间的事情,两人过招,一交手,就应该能分出胜负。
迎战对手,就要明白对手的核心在何处。核心便是对方的力道来源,看其力道是撼山千钧,或是疾风迅雷,了解到力道的来源,便能想办法破解。
韦韬世虽然对武学似懂非懂,但他却深信老生常谈的“一力降十会”。
显然,韩世诏是以迅如雷霆的速度发起进攻,而且是率先发难。那么韦韬世就要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道,一击压制其攻势。
韩世诏一刀刺来,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只是想把韦韬世逼入绝境,一旦韦韬世躲过这一刀,便会乱了阵脚,韩世诏再由枪式复转刀式,发动猛攻。
长此以往,韦韬世陷入窘境,手忙脚乱,安能不败?
可一切都出乎韩世诏的预料。
只见韦韬世发动狮奋功,往左一让,身形腾空而起,韩世诏自觉机会来了,刚想转换为刀式,却见韦韬世竟然在空中挥动六通大宝槊横空而下,径直朝伏虎刀压来。
韩世诏暗道不妙,想要抽离伏虎刀。谁知为时已晚,大宝槊的槊锋已然压住了伏虎刀的刀身,任凭韩世诏用力,也是纹丝不动。韩世诏果断单手往回撤刀,又探腿直踢大宝槊的槊杆,果然成功。
韦韬世见韩世诏抽刀纵身后跃,再次拉开架势,便笑道:“韩将军刀法变幻莫测,在下佩服!”
韩世诏亦是称赞道:“明威将军力大无穷,怕是能与行俨一较高下了!”
二人颇有些英雄相惜,便异口同声道:“再来打过!”
六通大宝槊与伏虎凌风刀说话间便交锋在一起,金铁合鸣之声再次响起,演奏出战意慨然的战歌。
韦家二郎持槊如蟒,浑圆刚猛,桓侯枪万夫莫敌。
韩小柱国挥刀似虎,凌厉致命,韩家刀劈雷斩风。
这一个是巨蟒翻天,那一个要虎啸撼地。韦韬世全力以赴,毫无轻敌之意;韩世诏不甘示弱,只为全力争胜。一时间,二人打得是难分难舍,刀槊胶着。
二人整整交战四五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势均力敌。
再看韦韬世横槊而立,面不改色,而韩世诏则是以刀杵地,气喘吁吁。虽然胜负未分,但谁占上风已然是显而易见。
此时,十六卫中不知是哪一府的中郎将,声嘶力竭的喊道:“打啊!韩将军,快上啊!难不成怕了这小子?”
不用说,这是押了不少注在韩世诏身上,否则断不会如此。
然而,这一声喊出,全场沸腾:“韩将军无敌,韩将军无敌!”
同理,这些拼了命扯着喉咙呐喊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钱财。
虽二人实力不是天壤之别,但事到如今,韩世诏知道自己怕是难以战胜韦韬世了。可韩世诏明白,自己要坚持打下去,否则岂不是寒了那些下注之人的心?
只能说,韩世诏为人正直,处处为他人着想。若换了韦二公子,这样的情况,肯定会认输。毕竟,明知不能胜而战,实在没什么意义。
与此同时,裴行俨已然看出了端倪,便与裴行俭赶往亲卫府方阵。
裴行俨呵斥众亲卫道:“别他娘的丢人了,统统给我闭嘴!再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此次本就是咱们亲卫府的内斗,尔等却唯恐天下不乱,是想让千丈兄输的更惨一些,让亲卫府的脸丢的更大一些吗?”
此举还是颇为妥帖的,毕竟他说的句句在理。而同时也意味着,裴行俨在内心深处已经接纳了韦韬世。
作为亲府左郎将的裴行俨,在南衙十六卫中的威信可见一斑。一声令下,就连其他卫府的人都不敢言语了,更别说亲卫府众军士。
裴行俨又对身旁的裴行俭点了点头。
裴行俭开口道:“弟兄们,若是谁下了韩将军的注,待分出胜负,便可逐级上报,定然不会让尔等吃亏的。”
众亲卫纷纷喜笑颜开,大肆赞扬裴家兄弟仗义。
离着亲卫府方阵旁边,是武侯卫府方阵。
就在这时,离着裴行俨最近的一个武侯卫军士开口问道:“裴将军,弟兄们赚些军饷不容易,您看是不是?”
裴行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哈?你们武侯卫不是一向军纪严明吗?怎么也敢耍钱了?就不怕本将军告诉屈突老儿?那时,少不了尔等一顿板子!还想的挺美,管老子要钱?”
此话一出,武侯卫的军士们顿时鸦雀无声,看着裴行俨依旧指着远处的屈突通,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裴行俨表情严肃,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与裴行俭便离开了。
二裴兄弟走后,各卫府的军士可炸了窝了,一个个怨声载道。要是不知道裴家兄弟愿意承担亲卫府赌输了的损失还好,现在听见,心中滋味可不好受,阴影笼罩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再看擂台之上韦韬世与韩世诏二人,依旧没有停下交手。
只不过,韦韬世已经占据了明显的上风,韩世诏只守不攻,疲于应付来势汹汹的六通大宝槊。
韦韬世也是看出了韩世诏的耿直,便有意让着些他,可每每自己松懈,这韩世诏便拼命进攻,有几次险些致使自己败下阵去。
看着满脸大汗,气喘吁吁的韩世诏,韦韬世着实不忍,便说道:“韩将军,你这是何苦呢?”
韩世诏洒脱一笑,言道:“哈,明威将军,末将对你的手段已经心服口服了。可我必须坚持下去,不战到筋疲力尽,誓不罢休。”
“这是为何?”韦韬世不解。
韩世诏侃侃道来:“只为不让弟兄们失望!明威将军不曾看到他们期待的笑脸,更不会懂同袍之间的承诺。诚如疆场之上你对战死的同袍承诺要照顾他的家人一般!比武之前弟兄们问我,将军能赢吗?作为他们的将军,我只能回答,能!”
韦韬世听完,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想到他与柳先成开的那个玩笑。
可能韦韬世不懂同袍之谊,但他却明白兄弟之情,遂说道:“我明白了,但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