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错误的人。”罗杰斯重复了迈克尔的说法,思忖了片刻,“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定位?你相信天剑对人类而言的意义就是这样?”
“至少我相信天剑不是为了掌控和统治而存在。”迈克尔说,“天剑是一个约束,是一个框缚这个世界、促使我们朝正确的方向前进的工具,也仅此而已了。但它不会、也不能代替人类做完所有事,前进的路还是只能由所有人类一起去走,没有捷径。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天剑已经拥有了能实际控制整个地球的资源和武力,但我们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这么做。”
他停顿了一下,侧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罗杰斯。
“但如果你坚持要问清天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我很可能会回答,是未来。”他缓缓说道,“我认为天剑的剑锋所指向的正是人类未来的方向。而天剑......我们,正是披荆斩棘的先驱者,总得有人扮演这样的角色。”
史蒂夫·罗杰斯沉默地望向了窗外的天和云,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他是一个过时的人。很多人都用类似的词描述他,他们或许也没错。
美国队长是个活着的传奇,还代表着一个非凡的象征,但那改变不了他是个从二战时期走出的老不死的事实。他活在战争年代,一个不那么复杂、只需要向敌人开枪就行的年代。那时的任务很简单,打倒纳(na)粹、为自由世界和美国梦奋斗......
而如今他一觉醒来,发现战争已经打赢了,但他们所赢来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
更残酷的可能性是,美好的世界根本就从来都不存在,那只是美国政府为了忽悠大家的支持而撒的无数个谎言中的一个。
如果说之前罗杰斯仍对人心和政府抱有希望,这点希望也在注册法案的推行、挚友的背叛后被彻底掐灭了。现在他相信了,人们不会自发地构建更好的世界,如果你想让世界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就必须有人来不断纠正。
“巴基信任你。”他突然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他说这一辈子只有跟着你的时候才觉得在做正确的事,他觉得重新找到了自我。”
“巴恩斯中士的工作确实一直做得非常出色。”迈克尔平静地说。
美国队长最终还是算和天剑建立了同盟,说其中没有半点私人因素掺杂那肯定是在说谎。冬日战士不仅是罗杰斯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还是他在这个时代仅剩下的战友。
而与此同时他还是天剑特工。
罗杰斯转过了身。
“我曾和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到头来他也没能实现理想。”他说,“我希望你能做到。”
“啊。”迈克尔淡淡说道,“我也这么希望。”
***
宇宙遥远的彼端,克里帝国。
当最后一名参加会议的克里人走进房间时,已经在场的几人都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那位的名字叫奥兹,是在罗南陨落后的如今克里指控者军团中最强的一人,地位已隐隐直逼当年巅峰时期的罗南。
算上此人的话,如今克里帝国军队中地位最高的几人都已聚集在了这间特制的会议室里。
“有趣。”奥兹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身子裹在宽大的斗篷里,“看上去是真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了?麦-查尔,你不是还在SLDI星系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点名的是个浅肤色的克里人,皮肤颜色更偏近人类。他耸了下肩膀,说道:“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我那边还有不少乱子没处理完,但我接到了命令——他们告诉我是‘至高智慧’亲自下的命令,并且特别强调了事态紧急。所以我不得不搁置下所有事立刻赶过来了,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奥兹了然,他目光从在场其他人身上扫过,顿时明白了大家状况其实都差不多。
“听说罗南死了的消息被流传开了。”有克里人沉声说道,“传言在很多星系里扩散,许多人都在说罗南的无敌舰队折损在了地球上,连他本人也死在一个地球人手里。”
有人皱眉道:“什么人泄露出去的?”
“有消息说是那个地球人本人。”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克里军官回答说,“据说他孤身闯进了斯克鲁尔人的大本营,把那群令人作恶的变形人总部搅得天翻地覆......直到他们和地球达成了某种合约。”
“黑骑士。”奥兹说着,轻轻地笑了一下,“听起来会是个有趣的对手。”
“别大意,奥兹。”麦-查尔提醒,“如果罗南都折在了他手里,那你也未必不会。”
奥兹哼了一声:“罗南是个骄傲自大的蠢货,他看不起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而他也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顿了顿,他神色稍缓,“不过他好歹算是个有实力的蠢货。如果他真的折在那个地球人手里,那至少那个对手为自己赢得了让我认真一战的价值。”
自从罗南死在地球之后,克里帝国内部没少传出过对他的谩骂和诋毁。但大家骂归骂,从来没有人因此忽视过他的实力。
无论是罗南的舰队还是他本人,其傲人的战绩都已经一次次向所有人证明了他强横的实力。可以说罗南身为至高指控者的地位完完全全是他凭自己的力量抢过来的,不管常年被他踩在脚下的奥兹有多不爽也不得不承认罗南就是比他更强。
如果是别的克里人翻在了地球,那么那个家伙可能只是个纯粹的蠢货。但如果死的是罗南,那说明地球一直以来都被小看了。
众克里人正讨论着,整个房间的场景陡然变幻。天花板和墙壁都消失了,四面八方变成了一片雪一般的空白。整块空间瞬间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没有人惊讶,但每个人都露出了敬畏、虔诚的表情。
他们的头顶上徐徐睁开了一双透明的眼睛。
他们的统治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