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过来跨年的，王景盛却迟迟没有出现。
路心悦坐在窗前，看寂沉漆黑的夜空。
思绪缓缓地转着，实话讲，她有点疲劳。麦文鉴和锦城老太爷以及王景盛的恩怨情仇，听得多了，像是一部看了N遍的老电影，没啥感觉了。
她麻木地认为，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去怨去恨去报复。
……
王景盛在西郊明园吃的年夜饭。
座席上只有他和老太爷两个人。
菜式很精致，是BJ最好的厨子精心烹制了一个下午的作品。
“你玉奶奶回娘家了，自若和麒佑去沈家陪他过年。”老太爷简单地解释一句。
王景盛淡然，“玉奶奶脾气还是这么大。”
老太爷浅浅地眯起眼，若有所思了会儿，“她觉得我骗了他，事实上，我也确实骗了她。”
他突地弯起唇，笑容有点贼，“但是我不会承认。”
王景盛从小见到的都是严肃深沉的爷爷，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略略有怔。
老太爷缓缓地收起笑容，面色又沉定下来，“我答应过你爸爸，要把你放到继承人的位置，他活着的话，我可以赖账。但是他死了，我就得兑现承诺。”
停一停，他继续说，“现在，我已经兑现了承诺，至于你坐不坐得稳这个位置，就要看你的本事。如果被沈如玉母子搞下台，希芃是怪不到我头上的。”
王景盛眸色清寒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喝点清酒？”
“好。”
王景盛站起身，去酒柜那儿拿了一瓶日本有名的龙泉吟酿。
老太爷放好了酒杯，“满上。”
啥也不说，俩人先干了一杯。
酒意缓缓上来，老太爷的面色红润了些，夹一筷菜，在嘴里慢慢地嚼。
“晚点，你陪我去看看你妈。”他说得随意。
王景盛眸光微有凝滞，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我妈有情绪病，我怕她对您不利。”
老太爷微挑起眉，不以为然地说，“她不敢。”
王景盛低下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声音有些迟疑，“您有话问她？”
“是的。”
老太爷也不瞒他，“我不大理解麦文鉴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去找她。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吗？”
王景盛皱一皱眉，“我妈只见过一回麦文鉴，年会那晚，麦文鉴被击退了。”
“她还见过一回戴坚瑞。”
老太爷意味深长地说，“戴坚瑞和麦文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二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我听说那一回，你妈和戴坚瑞聊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太好。之后更是深居简出，不像之前那么高调的东游西逛。城中那些想要偶遇她走婆母路线的名媛们很失望啊。”
最后他还开了句玩笑。
王景盛淡淡地勾一勾唇，没有答话。他脑子里很复杂，爷爷要去看妈妈，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但是他不能拒绝，“好，我来安排。”
这个态度是在老太爷的意料之中的，他轻松地挑一挑眉，“你妈嘴巴很硬，在她那儿是问不出话的。但是我听说她逆生长，有点好奇，想亲眼看一看。”
万一麦文鉴是因为看上她呢？
不得不说，老太爷这些天的脑细胞也不是白死的，貌以往正确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不过借卵子生子的梗，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
他有些感慨，忍不住多讲了几句，“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倾城绝色。我也算是阅女无数的人，头一回看到也是惊为天人。没想到你爸爸看中她了，一惯懒散的人，居然勤快起来。”
因为亲儿子喜欢，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红颜祸水啊。”他又是叹息。
……
深夜十一点多，王景盛才匆匆忙忙地赶到梅苑小区。车子停好，他给路心悦打电话。
“我到了，你给我开门。”
路心悦的声音有点迷糊，带了些鼻音，“这么晚，我已经睡了。”
王景盛好声好气地哄她，“还没到跨年时间呢，我给路扬扬带了小炮仗，他肯定会喜欢。”
“他还小，眼睛发育不完全，你的美意他领受不起。”
“我查过书，婴儿两个月后就能分辨色彩，还能产生记忆。这是他的头一个跨年夜，你不能这么潦草。”
“他刚刚得了一套能看到维多利亚港的大别墅，你这些小炮仗他看不上。”
“戴坚瑞给的？”
“嗯。”
“他倒大方。”
“有钱人不都是这个破德性，一言不合就拿钱啊别墅啊出来砸人。”
“你想我砸他什么？美国的红酒庄园怎么样？”
路心悦皱皱眉，这货之前提起过，那会儿是想拿来砸她的，这会儿左手换右手，打算砸给儿子了。
干巴巴地笑一声，“你没有戴坚瑞家底厚，就别玩这套了。”
王景盛冷哼一声，“戴坚瑞的家底一大半是给戴嘉恒的，我的家底全都归路扬扬兄弟妹。”
他强调兄弟妹，意思还要生两个。
路心悦已经被他聊得清醒了，不想接这个话题。
“麦文鉴被杀手伏击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王景盛皱起眉，“都说了公私分明，还问这种问题。”
“那个是公事？”
“是和你没关系的私事。”
路心悦冷哼一声，“我跟你讲，这件事情如果是你干的，我就不会让路扬扬喊你爸爸。不管你基于什么理由，我儿子不能有一个杀人犯的爸爸。”
话筒里安静下来。
王景盛知道，路心悦是在给他画底线，越过这条钱，她真的会翻脸。
犹豫片刻，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路心悦确实是在给他画底线，杀人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一个不当心就会引祸水上身。
没等她想好下一句说什么，门铃响了。
路心悦叹一声，这货这么霸道，他说要来必然会来。
总算他还识相，怕吵到路扬扬，只按了一下便停住。然后，听筒里传来声音，“快开门。”
路心悦有点偷情的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门打开的一瞬，她有些埋怨，“你这样不好。”
王景盛才不管什么好不好，走进来，手上的袋子随便地扔到地上，又反回头关上门。
他也不管屋里头有没外人，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路心悦，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