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地毯差不多两百米。
慢悠悠地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近签字板。
沈自若正挥动大笔，在上头龙飞凤舞地签名。他带来的女明星叫赵梦兰，长得明媚皓齿，最近半年凭一档真人秀节目走红，势头很盛，在二线里头算是比较拨尖的。这么冷的天，她仅仅穿了一件紫罗兰的低胸曳地晚礼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替她冷得慌。
可能是习惯了，她一点都不在意，浅笑盈盈地站在边上看。见沈自若签完字，立刻挨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合影。
对这种爱拼会赢的女人，路心悦都是有点小佩服的，站住脚步，也是笑眯眯地看。
沈自若当然也有看到后面的这对组合，眼睛微微眯起，英俊的面孔上挂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站在原地不动，耐心地看他们签名，拍照，又转过身朝他们走过去。
“这么巧。”他淡然。
“行业年会嘛，遇上谁都正常。”路心悦不以为然地笑笑。
沈自若的抬起眸，目光在麦文鉴的脸上略作停留，“这位是麦前辈？”
他明知故问。
麦文鉴气势很足，淡定地对上他的眼神，“在下麦文鉴，最新的身份是戴氏集团内地公司顾问。不知您是哪位？”
他也明知故问。
沈自若微笑，“在下锦城五叔，S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幸会。”
他友好地伸出手，麦文鉴半笑不笑地扬起手，轻巧地与他握一握，“自古英雄出少年，五叔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有前途。”
路心悦没兴趣看他们勾心斗角，她的注意力放在女明星那儿，毕竟还是冷的，寒风吹来，她微有颤抖。
恻隐之心起来，路心悦转过头，漫不经心地往后头看看，“咱们怵这儿干嘛？挡住后头的道了。”
赵梦兰不认识路心悦，看她挽着富贵老男人的手臂，以为她是个傍大款的小嫩模。之前见沈自若熟谙地与她对话，又认为他俩之前有过一腿，当时心里头就冒起了酸气。此刻见她大大咧咧地说话，忍不住刺她一句，“急什么，总要让老板们把话说完。”
路心悦诧异地挑起眉，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反正她不冷，爱站就继续站吧。
……
王景盛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太古红场的停车场。
以他对路心悦的了解，她说不定会迟到半小时，然后偷偷摸摸地混进去。所以，他半点不愁地坐在车上。
当然，他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赵铎有安排人跟着路心悦，随时报告行踪。
“盛少，路心悦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赵铎的人还有偷拍，背景是车库，只拍了侧面。可以看到路心悦穿了一件纯白的貂皮大衣，头发挽成发髻，妆饰走的高冷明艳风格，看着成熟。
漂亮是漂亮，但是王景盛不喜欢这样的路心悦。他喜欢她干干净净的面容，笑起来目光明澈，清纯可人。
尽管不喜欢，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看。小女人脾气不好，两天不见，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生气？
他正想着，路心悦的车缓缓地开进了停车场。
与此同时，赵铎打来电话。
“盛少，老工厂那里有异动。盯梢的人说，麦文鉴似乎出去了。”
“似乎？”
“是的，仓库楼那里人员进出很频繁，虽然没有看到麦文鉴，却能算出那里至少少了一半人。”
赵铎的声音颇犹豫，“我们怀疑里头有暗道。”
王景盛拧起眉，想一想，他淡定地说，“多派几个人去我妈那儿守着，绝对不能让麦文鉴接近她。”
“好的。”赵铎郑重地点头。
他刚想挂电话，耳边传来短促的声音，“等等。”
“嗯？”
听筒里沉寂了好几秒，终于，王景盛的声音又响起，很沉，带了些凉凉的涩意，“麦文鉴来了太古红场，打算和路心悦一起走红地毯。”
赵铎倒抽一口冷气，“太高调了吧。”
……
何止是高调。
王景盛气息沉下去，周身像是覆了冰块，嗖嗖地散着寒气。
看到路心悦从车上下来，又挽上麦文鉴的胳膊，他真要被她气死了。
他等在这里，就是想和她一起走红地毯的。他要向外界传递一个暧昧的信号，为将来做打算。
没想到被麦文鉴截糊了。
意义完全两样。
不用十分钟，整个内地地产界都会知道，当年和锦城斗到你死我活的麦文鉴东山再起了。
其实这个结果，是在王景盛的预料之中的。但他没想过，路心悦会以这么正面的方式掺杂其中。
蠢。
太蠢了。
他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穿戴整齐的蠢女人拽回来。
他要认真地问问她：你丫的是不是应该替你儿子的亲爹想一想，你和害死他亲爹的仇人愉快地走在一起，你让他情何以堪？
王景盛气恼地从边上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恨恨地吞云吐雾了一番。
一根烟抽完，心思缓缓沉定下来。安静片刻，他打开两边的车窗，穿堂风进来，瞬时吹散了烟雾。
……
没有路心悦，王景盛便不打算走红地毯。
他有planB，赵铎有帮他探通一条后路，从那里也可以到达会场。这条路就是为了万一做准备的。
时间还早，他打算十分钟后再过去。
这个空档，正好可以看年会的网上直播。
刚刚掏出手机，外头有人敲车窗玻璃。王景盛微微一怔，扬起头朝外头看，车子的侧前方，微淡光线下站着的女人，似乎是秦先勇。
他下意识地点了开窗键。
“盛少，您一个人吗？”
说话的这个女人眼睛很大，正灵活有致地看着他。
王景盛觉得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没搭理她，兀自朝前方看看，侧前方那个疑似秦先勇的女人，果然是秦先勇。她不若平时的知性打扮，短发蓬松微卷，莹亮的钻石耳环在耳边熠熠生辉，裁剪得当的紧身羊绒大衣衬出她的姣好身材。
她看出王景盛的疑惑，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你的小特助了？”
小特助？王景盛的第一反映居然是路心悦，脑子里顺势掠起一句话：烧成灰都认得。
然后，脑回路才顺拐回来。
“严灵珊？”
“是啊盛少，咱们天天见面，您怎么会不认识我？”大眼睛女孩娇嗔地嘟起嘴，看着还有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