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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

眼睛里的笑意和爱意藏都藏不住,感觉人生突然走向了另一个轨道。

纪小姐踮起脚尖亲吻这个男人。

我无数次感慨,这世上,你我可以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而我们抓住了彼此的手。

……

沈婕的保外就医手续是在她病情突然恶化之后批下来的。

她的律师给纪初语打了电话,说是沈婕女士想跟她再见个面。

纪初语拒绝了,她并不想再见到沈婕,自己的人生不顺就要报复到别人身上,把别人好好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

雅真现在看着好像没有问题,可是心理的创伤,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好。

纪初语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她更加可以体会雅真的痛苦。

这些无法对外人说的苦痛,被自己悄悄的锁在了一个狭窄阴暗的地方,企图用遗忘来修复,可是午夜梦回,谁能保证你永远想不起。

国外的心理健康辅导比国内要好一点,纪初语帮她选了医院,雅真一直在做心理辅导,不能说没有作用,可这是一个漫长的阶段,甚至可能需要用一生去修复。

所以,这不是沈婕用坐牢,用道歉就可以赎罪的事情,纪初语深知自己是凡人,无法大度到可以原谅她。

“秦律师,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我不想再跟她见面,她是死是活都跟我再无关系。”

“我明白纪小姐,您的话我会如实告知沈婕女士,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秦律师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整个人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但她不肯再接受治疗,只是打止痛剂缓解痛苦。

沈婕知道她的人生即将结束,她不甘愿,却没有办法。她后悔,却再回不去从前。

如果,如果有来生,多好!

“我知道她不会再见我,我自己都没有勇气给她打这个电话。”沈婕倚着病床,她看向秦律师,“秦律师,感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事。”

“应该的。”秦律师看着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也辉煌过,最终也跌落了。他是律师,见多了这样的,作为职业,他已经很少从感情出发,只看法理。

沈婕这案子,他的能力水平已经不会再接这样的案子,那天在律所的门口,他看到被保安委婉拒绝进入的一对夫妇。

典型的朴实无华的农民,无助的站在新城的城市路口,他们说知道女儿不对,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也知道已成定局,但是孩子终究是父母的心头肉,就想找个能替她说话的人,结局,已经不再重要。

“秦律师,如果你有时间,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

“有两个女孩,怀揣着梦想从一个四线城市的乡镇农村里出来,大城市的风景眼花缭乱,奢靡成风,这是她们不曾见过的景象,每天每天似乎都会发现令人惊讶的事情。这个新世界诱惑太多,比她们原来的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们暗暗发誓一定要留下来。

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姐妹,但胜似亲姐妹,无论谁遇到什么好事情好机会都会拉另一个一把,生活费都是放在一起花,口红都是轮流着用,化妆品是一套,谁都没想过谁占了谁的便宜,那时候就是觉得就应该这样,我们那时候多开心呀,虽然时常入不敷出,但觉得生活特别美好。

她脾气很直,我比较柔和,我们在一起从来不吵架。她虽然长相很女人,但是性格很外放,也很粗心。

她比我活的潇洒,什么事情都看得开。我就是不明白了,她家里有那么个周扒皮一样的继父,每次一有钱就被拿走,交完房租就不剩下了,她还是很沉得住气。

我父母每个月都给我生活费,我的条件比她要好多了,我就开始觉得不太舒服,就觉得她在赚我便宜。

我那时候压根没注意到,我们的房租一直是她在付,比我付的水电费多了四倍。

有一次她继父又变着花样的从她这里拿钱,我没控制住跟她吵架了,我觉得她真的,好人不是这么做的。

凭什么家里要就要给,自己却缩衣节食,还要我跟着她也这样。

她当时愣了下,应该是愣了下的,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后来她笑嘻嘻的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她说毕竟父母生养有恩,也恨也生气,哭过也骂过,但要接受现实,就算不管继父,还有妈妈和妹妹。这世界不是你甩手就可以解决问题,你甩开手问题也还在那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觉得矫情,可是秦律师,我父母无论哥嫂怎么反对也要给我找律师,我才知道,有些爱真的不能讲条件。

虽然我们之间一切都像没有变化,可是,杯子裂了就是裂了。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如果心里有了缝隙,压根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点点小事都可以成为导火索。

我认为我吃亏了,我就会仔细的关注,然后发现我处处吃亏,而那些我赚便宜的地方都被很自动的忽略了。

我忽略了我从不用付房租,我忽略了我从没买过口红,我甚至忽略了每天的早餐都是她出去买,这些我从来没注意过的事情,这段时间却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放。

可那个时候的我看不到。

后来,她先被人发现进了娱乐圈签了约,就把我也带了进来。

可她太漂亮了,太耀眼了,舞蹈又好,很容易讨人喜欢。我也不丑,但是在她身边就会暗淡无光,所有人永远是先注意到她再注意到我。

慢慢的那种不平衡感和嫉妒就让人变得越来越丑陋,越来越不可控制,越来越疯狂。

从我陷害了她一次开始,就把我们彻底推向了两端。

曾经我们有多好,后来就有多仇视。就像是一山不容二虎,谁都看谁不顺眼。

一开始,她不如我顺,被我踩在脚下压着打,她每次见了我都张牙舞爪的撂爪子,我每每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就连半点愧疚都没有了。

弱肉强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自己没本事活该被我踩在脚下。

可后来,她的运气竟然一路好了起来,而且……专门跟我抢资源。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很正常,我们斗来斗去,斗到了我坐牢,斗到了她差点死掉。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多希望我们,从未相识。”

若从未相识,哪里来的互相伤害。

秦律师静静的听她说完,沈婕的脸上满是凄凉与惨白,那一点点勾勒出来的笑意都被巨大的疼痛而掩盖。

她把手机拿出来交给秦律师,“秦律师,等我死后,麻烦你把这手机交给纪初语。”

……

“小心。”

霍钧安忙从她手里接过暖水壶,“想什么呢,也不怕烫到。”

纪初语低头看溢出杯子的热水,晒笑,“走神了。”

霍钧安握住她稍显冰凉的手指,“想说吗?”

她显然有心事。

纪初语点点头,“但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霍钧安牵着她的手走到茶桌前,“我给你沏茶,你慢慢说。”

两个人坐在阳台改造的茶室里,上面放着两个人一起选的绿植,让西郊这个被闲置了两年的房子一下子看起来有了生机。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暖的。

秋去冬来,初冬的新城还带着秋季的暖意,天气日渐寒冷但是有阳光的地方就一点感受不到冷意。

午后的阳光、红茶与他,很轻易就让内心平静下来。

“刚刚沈婕的律师说她要见我,我拒绝了。”

纪初语坦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不宁的。”

“如果你想去见她,我陪你去。”

“不想。我见到她就会想到雅真,心脏撕裂了一样的疼。”纪初语捏捏鼻子深深吐出口气,“我之前无论跟沈婕怎么斗,我都没那么恨过她,恨到想把她活剥了。你说,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程度,雅真喊她姐姐!姐姐!”

纪初语说这话时身体都在颤抖,霍钧安给她请了茶,打断她,“尝一尝,这个茶不错。”

纪初语接过来,她捧着茶杯放在手心里,眼眶有些红,恨意把她带到了当时的那个情景里。

“我不会原谅她,她死了我也不会原谅她。”

纪初语牙齿咬在一起,茶香不能缓解她的情绪。

霍钧安起身坐到她身侧,他身体让她倚着,男人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其他安慰,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听她诉说。

对于纪初语和沈婕的渊源,他知道一些,但是更细节的事情,她们才更清楚。

“我从没想过跟她争资源,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明星,那么多的明星,不都风光无两,每个人的定位不同,我跟她风格也不同。我不知道这是需要存在什么样的竞争需要针锋相对。我跟她说我喜欢韩林军,没想到她就爬了韩林军的床,这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要设计我。”

纪初语诉说着她的事情,压根没注意她在说自己喜欢韩林军这件事时她身侧的这个男人突然紧绷的身体。

霍钧安深知这时候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便由着她继续说。

纪初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霍钧安从未这样耐心的倾听过关于女人,关于女星之间的种种争端,一点不亚于男人的手腕,甚至……更加的阴险肮脏。

他突然就想起来她那时候拿着十一和林木的照片来威胁她,谈条件。

她在片场毫不知耻的制造一种两人间有暧昧关系的假象。

那时候霍钧安真是对这个女人说不出的……厌恶。

心机深沉,以色侍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也或许是从他发现她虚张声势开始,也或许是他发现她没长脑子开始,总之……

他突然很庆幸她找他来当她的假盾牌,她的小心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个圈子有多么光鲜亮丽,背后就有多么肮脏污浊,没有背景空有美貌的女孩子在这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倘若,他不曾爱上她,不知道她还会遭受多少恶意欺凌,不知她还要辗转多久才能寻获自己的幸福。

幸好。她是他心爱的女孩。

幸好。他愿意护她周全。

“秦律师说沈婕情况不好。”纪初语看着外面的阳光,“人,真的太渺小了,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霍钧安拉回她的视线,“回忆不会帮你解决任何实际问题,活在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纪小姐看着他,眼睛弯起来,“你说的对。去他的乱七八糟!”

霍钧安站起身,他伸手拉她起来,“霍氏集团的审计工作已经快进尾声了,我恐怕没几天清闲日子,想一想你还想要做什么?”

纪小姐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审计结果不会有大问题?”

“不会。”男人摸摸她的头,老爷子亲自出马,不会允许有大问题,审计不过是向世人昭告他的所有行为是合法合规的,而他,恐怕这次后会更加忙碌。

“还有好多事情。”

男人浅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别太贪心,先做最想做的,其他的,我们有一生可以慢慢去体验。”

纪初语偷着笑起来,她终于走进了他的一生计划,“那,看电影吧,我们晚上去看电影。”

纪初语前几天出门时心血来潮自己搭配了一套男士的休闲服出来,觉得他穿上会好看就买下来了。

她也给自己买了一身可以扮嫩的衣服,就想着某天也骚包一把装个嫩,出去约个会。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我前几天给你买了一身休闲装,你换换衣服吧,也换换心情,我们重回十七八岁。”她笑着,跑到房间里去帮他拿衣服。

霍钧安对穿着没有特别的想法,但也有他固执和执拗的地方,他拿起来看了看,没有很夸张。

是黑灰白的男士基础色便也没有推辞,只是,男人蹙了蹙眉,有点……

纪初语换好自己衣服出来,她就差点哇一声。

这男人是真的很适合穿休闲装扮嫩,平日里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现在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男人向来以一副沉稳持重的大叔级形象示人,虽然他的脸好看到让人尖叫,但是气场往那里一摆就是会让人不自觉的低下头。

但是此刻,他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略有些收腿,上身带着图案嗯白色t恤和有些暗色花纹的外套,整个人何止是年轻了几岁。

看他蹙着眉不太满意的样子,纪小姐忙说,“好看,帅,真的。”

霍钧安,“为什么一定弄个图案?”

“流行。”纪初语踮起脚尖,她手在他头发上很随意的拨动,把他的头发打散了,额前的发丝就这样随意的垂着。

纪小姐偏头看看,很满意,“你照照镜子,有没有回到大学时期的感觉。”

“没有。大学时期我也不穿这种。”霍钧安回着,眸光却落在她身上。

一条超短的百褶短裙,卫衣和浅粉色外套,她蹬了一双盖到小腿的袜子,脸好看,扮起嫩来一点不输给十八九岁的小朋友,头上还别了一个可爱的发夹。

霍钧安眼皮子很是跳了下,男人喉结轻滚,忍不住说,“你这……”

“不好看吗?”

“不是,你不冷吗?”霍钧安看看她中间光裸的一截白皙的肌肤,再看看她穿戴的样子,他竟然很可耻的生出了某些不太好的念头。

“不冷,今天天气也还好。”纪初语看看外面,阳光普照。

“我觉得,你可以换条裤子,行动方便。”

“上面这衣服配裙子好看。”纪初语收拾一下包里的东西,她扭脸冲他笑一笑,“最主要是这样显得我年轻,不然被你比下去了。”

是显得她年轻,很年轻,像是十五六岁发育很好的小朋友。

可这种十几岁小朋友和他这个老男人,霍钧安觉得有点……

他虽然性格古板无趣,但并非不懂,只是不爱参与而已。他身边的朋友,各色各样都有,也有些像老九那样玩起来没什么底线的。

角色扮演的类似游戏很多人乐此不疲,他曾经觉得那些人完全是闲的,可此刻看着她这幅样子,内心里的蠢蠢欲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