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升越高,光线也越来越耀眼。即使是在大冬天,晒久了也会觉得有点火辣,有点逼人。老人便提议回去,她把小何招了过来。小何丢掉口中含着的青草,拍了拍身上的懒庸,推着Vincent慢慢地往回走。
三个人回到病房后,Vincent以想吃水果为由,又把老人支到洗手间去洗水果。小何趁机把他抱上床,并帮他盖好被子。
老人出来见Vincent已经躺好,便来到他身边,帮他把被子折一下,盖得更加严实些。坐在一旁的白云拿起苹果慢慢地削了起来。她把苹果削好后分开两半,一半给了Vincent,另一半给了老人。接着她又拿起一个苹果打算给自己和小何也来一个。
就这样在轻松的氛围下几个人又开始了愉快的交谈。中途主诊医生过来做了一次检查。医生也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问了Vincent的一些精神状况问题,其他也就没有多说。因为他也收到了Vincent的托付,在老人面前要说伤情好了很多,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等等。医生明白病人只是不想老人担心,虽然在病人家属面前这样说是有点不负责的,但看在Vincent的一片孝心,他也就答应了。
老人听了医生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她对医生千道万谢。把医生送出门后,老人笑嘻嘻地走到Vincent身旁就像个小孩般雀跃。
Vincent见老人真的相信自己的伤快要好时露出的喜悦,他心里确是百般交集。到现在时为止他的腿都没动过一下,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站的起来。虽然表面上他对众人面前表现得很轻松,特别是白云,为了不让她担心内疚,他还倒过来安慰他。
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很害怕,他怕腿真废了,他的人生就没了。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吃喝拉撒睡都要人帮忙,完全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如果真站不起来,他宁可去死也比这样没尊严地活着好。可这一切他只能埋在心里,不敢跟任何人说。他怕说出来吓倒大家,会给大家增添更多的烦恼。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大家担心,然后尽可能配合医生的治疗。
中午大家有点微饿的时候,何婶就像能预知未来一样,及时地送来了热腾腾的可口的饭菜。
四个人吃饭,何婶做了六餐一汤,那架势完全可以媲美外面的大餐厅。有饭有面,菜式也是色香味俱全。大家把饭菜摆好后,外婆从她的保温盒里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她让Vincent猜猜自己给他做了什么菜。她这么一问,Vincent马上想到的就是梅菜肉饼。但为了逗老人开心他故意猜错,“土豆焖鸡?”
“不对。”
“红烧猪蹄?”
“你傻啊,你现在不可以吃太油腻的。”
“那肯定是炖排骨。”
“你怎么老猜不对啊?”老人有点心急了,她想Vincent再猜不对,她就要公布答案了。
“不会是我最爱吃的梅菜肉饼吧?”Vincent露出夸张的表情,就连一旁的白云都知道他是故意的。可不知道老人是否看出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就喜欢看Vincent现在这个惊喜又嘴馋的样子。
“对,就是梅菜肉饼。”
“外婆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Vincent说完把老人搂过来在她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老人好像也习惯了他这种亲昵的动作,并没有表现得局促,反而笑得合不拢嘴。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饼放在Vincent的碗里。
Vincent把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慢慢地品尝着。这可是他吃一辈子都不会吃腻的菜。这个菜里有童年的回忆,有外婆的味道,更有外婆无限的爱。
老人满脸期待地看着Vincent,有点浑浊的眼眸里全是紧张。因为Vincent一直不在身边,这道菜里又有点肥肉,为了健康着想,她已经很就没做了。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还像以前的味道?他的孙子是否还喜欢吃?
“外婆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我今天就它能吃三碗饭。”Vincent一点都没夸张,即使小时候小小的他,一到吃梅菜肉饼时他都能拌着菜和汁吃上三大碗。那时的碗比现在的碗要大,可那时的肉饼却只有现在这个肉饼的三分之一大。
外婆不舍得吃都会把整个肉饼给Vincent吃,但懂事的小Vincent会把肉饼分成两半,把那一半给外婆,还说如果外婆不吃,他也不吃。到最后外婆扭不过他,便和他分着把肉饼吃完。等跌里面只剩下肉汁的时候,他还会把饭倒在碟里,拌着那些肉汁把饭吃完,同时把碟添得干干净净。
想起那时跟外婆的点点滴滴,Vincent鼻子已经开始酸了。可他不想破坏现在这个愉快的气氛。于是极力地忍着。
“好吃就多吃点。外婆不在你身边,你也很难吃到这么正宗的肉饼了。”老人又给他夹了一块肉饼,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瘦小的却又非常懂事的小Vincent。
老人真觉得太难为这个孩子了,她默默地往Vincent身边挪了一下,靠近他,又用她那粗糙的手去抚摸Vincent的脸。眼里充满了不舍和疼爱,自己老了在他身边只会妨碍他,不然怎么说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离开这个人世,那么剩下这个可怜的孩子独自一人该怎么办啊?
Vincent嘴巴含的鼓鼓的,见外婆要摸他,他也往老人身上靠了一下,露出傻傻的,腻腻的笑容。也就只有在自己最亲密的人面前,他才会放下伪装,变得那么软,那么弱了。
在场所有人只有白云明白这道菜的个中意思,她看到两婆孙的互动,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她鼻子已酸,眼泪也在不停地打转。为了不显得唐突,更不想打扰这美好的画面。她悄悄地退了下来,跑到了洗手间把眼泪给擦了。
等她出来时,外面的气氛已经变了。变得更和谐,更欢乐。小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讲起了Vincent的一些糗事,逗得老人哈哈大笑。而Vincent则在一旁假装生气,鼓着腮帮子,却不阻止小何的继续说下去。
何婶见白云出来,忙走过去扶她。白云向何婶示意感谢后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中。
整个房间充斥着欢声笑语,好像这里没有什么伤痛,更没有什么别离。只有大家紧紧相连着的心,一切都是这样简单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