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轻轻低头,羞涩又浮动双颊:“等见到萧羽公子,我会亲自跟他说的,如果他不知道的话!”
萧羽差点从凳子上翻落下去,怎么解开这个谜团就这么难呢?
沉声说:“大叔想知道,不可以告诉大叔吗?”
那女孩看看萧羽,眼中羞意闪动,似乎是个怕羞的少女忽然见到了陌生人似的,轻轻说:“大叔,这是我的私事,不好对你说的,你还是……还是别问了。”
萧羽心碎,到最后也没问出来,就要脱口说出:“我就是萧羽,你都跟我说清楚吧!”
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是在双举山遇到蓝家的事,蓝家的人先是设了埋伏偷袭他,后来看到那块令牌,受到惊吓,反倒更加疯狂地追杀他,比先前更加疯狂,简直不惜代价一般,现在想来,依然心有余悸。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有那么几分相似,那个青年已经和他起了冲突,如果说出他的身份,他们知道他身上有那块霓裳漫舞的令牌,会不会也不惜代价要杀掉他,连那个中年人都要出动。
真的让那个中年人都不惜代价的时候,他的麻烦就大了,毕竟那是地极阶一级的高手。
说出身份,可能会让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对于现在的那中年人和那青年来说,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流浪汉,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个臭虫似的,为了杀掉一只臭虫,不愿意付出多大代价的,但说出他的真正身份,他们可能会如临大敌,变得不惜代价,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危险呢。
萧羽的这个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眼前的女孩很不成熟,也不是这里的第一高手,第一个高手是那个中年人,他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人,哪怕这女孩的地位比他高。
萧羽在星罗大陆一路走来,真的经历了太多危险,不得不谨慎一些。
那女孩见萧羽沉默着不说话,有些担心,小声问:“大叔,你生气了吗?”
萧羽摇头:“怎么会?这确实是你的私事,我不该问那么多的。”
那女孩脸上依然带着歉疚:“对不起,大叔,如果是别的事,我就跟你说了,但这事实在特殊。真的有种特别的感觉,感觉大叔你特别亲切,好像一个和我相处了很久的人,所以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你说,按理说,我不该对一个才认识的人说这么多话的,就算对穆伯伯也没说过这么多话。”
她对萧羽觉得亲切,肯定不是没来由的,当然有原因。
她苏醒不久,能下地了,问她爹,是谁救了她,她爹于是给了她萧羽的画像,说了事情的原委,从那天起,萧羽的那幅画像就挂在了她的房间里,她每天都能看到,每天都会看上一会。
渐渐地,那画像融入了她的生活,画像上的萧羽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对于萧羽,她可以说相当熟悉了,现在看到眼前的萧羽,虽然没认出来,但那种下意识地亲切感却完美承继了过来。
画像和真人是有区别的,特别现在的真人和画像上差别太大,但很多细节是相同的,那些相同的细节让她把陪伴她恢复这段时间的画像上的萧羽给她的感觉,转移到了现在的萧羽身上,亲切感油然而生。
萧羽笑了笑:“那真是我的荣幸!既然大小姐什么事情都愿意跟我说,我倒是真有件事要请教大小姐你!”
那女孩抿嘴一笑:“大叔,你就别那么客气了!我都说了,对你感觉很亲切,总觉得你和别的陌生人不一样,那请你也亲切地对我,我叫曼霓裳,小名灵儿,灵儿这个名字,只有我爹可以叫,但现在我爹不在,你也可以叫我灵儿的。”
萧羽点头,就要说话,那女孩忽然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大叔,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怎么可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这个……倒也是!”萧羽脑筋急转,干脆把自己的名字颠倒过来,说,“我叫羽萧!”
“羽萧?”曼霓裳反复念了几遍,“很像个剑士的名字呢,大叔,你想做剑士吗?我可以给你找个师傅的。”
萧羽看到这样肯定又扯远了,这女孩不但稚气未脱,而且话相当多呢。
忙把话题扯回来:“那个以后再说,我刚才说有事情问你,现在可以问了吗?”
曼霓裳又给萧羽倒了杯茶,在手中加热,然后递给萧羽:“大叔,你尽管问,如果在傲雪城,这个时辰我爹早让我上床睡觉了,但现在总算脱离他的掌控,我可以任性一下,晚睡一会。大叔你不知道,我爹现在有多烦人,好像我是瓷做的似的,一摔就碎了,这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我都要疯了,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都不行!”
萧羽叹息:“你爹那是担心你,你不说你十岁的时候,摔了一跤,就昏迷了五年吗?搁谁都吓出后遗症了,当然怕你再摔了,你爹对你是真的好!”
忽然心中一动,有些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孩显得稚气未脱了,她是在十岁的时候就昏迷了,吃了自己的云渺花才苏醒过来,也就是说,苏醒的时间并不长。这五年的时间里,因为还活着,身体在成长,但一直昏迷,心智却没成长的,于是虽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心智却还是十岁的孩子。
曼霓裳认真地点点头:”对,我知道我爹对我好,但也真的让我很烦恼!”
萧羽差点又掉进她的节奏,跟她讨论少女生活的烦恼,而忘记了正事。
还好及时想起来,忙笑:“咱们这么说下去,说到天亮,我问你的事情也没法问出来。”
“哦,对,大叔,你要问什么?”
萧羽问:“你见过一缕彩色光线吗?”
“彩色光线?”
“对,一眼看去,像是太阳光的光线,细长的一缕,但不是太阳光的光线,因为有形有质,能够摸到它,细软柔滑,那个感觉,像是头发丝似的。”
“像头发丝?”曼霓裳忽然说,“我就丢了一根头发!”
萧羽无语:“丢了一根头发你会知道?再说,那光线分明是有灵性的,而且相当有灵性,不可能是一根头发,我的意思只是说它像一根头发而已!”
“但我真的丢了一根头发!”曼霓裳说得很认真,“我的头发和别人的头发不一样,别人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我却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并且能够控制每一根头发,就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你如果丢了一根手指,你会不知道吗?”
萧羽简直听得目瞪口呆,实在很难相信:“你说你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确切的数目?”
“对!”
“那是多少根?”
“十二万根!”
“这是具体的数字?”
“大叔,真的就是十二万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哦,不,现在少了一根,已经成了十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根了。”
萧羽瞪着眼睛,感觉曼霓裳在跟自己说笑话似的,狐疑地看着曼霓裳:“你这是一根根数出来的吗?”
曼霓裳摇头:“不是啊,它们都在我心里,根本不用数,就知道它们的数量。”
“你确定这不是你的幻觉或者想象之类的?”
曼霓裳很认真地摇头。
“你……你还说你可以控制每一根头发?”
曼霓裳点头:“是啊!”
“那你控制一根头发出来,从你头上这么多头发中分离出来。”萧羽给曼霓裳出了个难题,如果她做不到,或者借故推脱,就证明是在吹牛了。
没想到,曼霓裳一口答应了:“大叔,那你看好了,我让我的一根头发跟你打个招呼!”
让一根头发和自己打个招呼?
这话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萧羽瞪大眼睛看着,就看到,曼霓裳抬起衣袖,然后衣袖上的一根线头慢慢缩了回去,跟着从衣服上抽离,越抽越长,最后完全从衣服上抽出去,灵活地在空中摆动,犹如水中的水草,足有两丈多长。
这还不是让萧羽最吃惊的,最吃惊的是,发丝是从衣服上抽离的,就像从衣裙上抽出一根线,这就是说,她的头发是衣裙的一部分,先前一直奇怪她的衣裙是什么料子的,好像流光绸,又不是流光绸,现在看来,她的衣裙似乎是她的头发织成。
衣裙用自己的头发织成,这简直骇人听闻。
那根头发太长,在空中蜷缩了好几圈,然后对着萧羽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点头致意。
萧羽感觉,自己的定力如果稍微差点,绝对会直接昏倒过去,那头发丝仿佛细长的灵蛇一般灵活,看起来真的充满了灵性。
“大叔,它跟你打招呼,你看到了吗?要不,再跟你打个招呼?”曼霓裳歪着头问,完全不知道她给萧羽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萧羽忙摆手:“不用,不用,已经足够了!”
“那我让它回去了!”
这么说完,那根头发再次变化形状,发尾绕成一个小圈,点了点,似乎在和萧羽抱拳告辞。
萧羽终于明白,曼霓裳没有吹牛,她对头发的控制简直比她说的更加离谱,她的头发绝对比手指都灵活。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问:“你的裙子是用你的头发织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