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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大家走出会议室。尤明许这组人,多少都有些懊恼。

尤明许走得很快,殷逢跟着,很快和众人拉开距离。到了楼梯拐角,她一下子转过身,说:“刚才老谭要停掉分金宝这条线,你为什么不说话?”一扯他胸口的专家证:“你有这玩意儿,讲话说不定比我管用!”

殷逢说:“阿许,我作为顾问,不能干涉你们的侦查方向。”

尤明许一怔,心想老子在干什么,怎么跟个任性小姑娘似的,冲他撒火。她摸摸鼻子,也不道歉,掉头就走。

殷逢紧跟着,嗓音里有了笑意:“阿许摸鼻子,心虚了。”

尤明许不想理他。

结果又听他说:“你别急,会抓到凶手的。”

她没好气地说:“怎么抓?”

他说:“我会找到完全符合犯罪心理画像那个人,带回来给你。”

尤明许站定,回头,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笃定的眼睛。这于她而言,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不依赖任何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轻描淡写地说要接过所有担子,替她扛起。关键这个男人,还是被她一手“养大”的殷逢……

别扭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尤明许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殷逢默默跟着。

过了一会儿,却听到她开口:“分金宝公司这条线,我不会放弃。直觉告诉我,他们有问题。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与他们的关系,是两名受害者唯一的不同寻常之处。你找画像,他们找车辆和指纹。虽然我这条路,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依然相信,这是条正确的路。”

殷逢刚要“嗯”一下,忽然意识到,她是在对自己倾诉。抬头望去,只见她的脸色倔强依旧,可刚刚的语气里,分明也透露出不为人知的彷徨和无助。

她是尤明许,无所不能,从不示弱的尤明许。此时却轻轻对他说了心事,只对他一个人。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精神上的亲密。

可是殷逢,忽然就明白了。他们的心,也许比她以为的,还要近。

一只手按在墙边,挡住了尤明许的去路。

她转头,看到一双沉静真挚的眼,很难得的一点傻气都没有。

而他微微笑了,春暖花开似的:“阿许,我们再打个赌吧。”

尤明许扬了扬下巴。

殷逢笑盈盈的:“看谁先抓到凶手。如果你先抓到,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一个要求——只要以我的能力和财产可以办到。”

尤明许觉得他真的够无聊的,问:“那要是你赢了呢,有什么条件?”

上你。这两个字几乎是自动跳进殷逢的脑袋里,带着某种隐秘滚烫的触感。可他低下头,只让她看到白净微红的耳朵:“随你,你给什么奖励,我都要。”

尤明许见他又一副良家小媳妇模样,刚想逗两句,冷不丁听到“奖励”两字。她的心竟跟被什么给捏了一下似的,一时也不知道殷逢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奖励是否彼奖励。

她扭过头去:“再说。”

——

说干就干。

尤明许和许梦山换了警服,驱车直奔陈昭辞家楼下。此时原本盯梢陈昭辞的警员也已撤走,只剩下他们和陈昭辞,约莫是最后一次交锋了。

陈昭辞家也在怀城大学附近。他们停好车,正值傍晚,周边行人不少。两人决定直接上楼,刚走出几步,却见楼门口走出个熟悉的人影,不是陈昭辞是谁?

尤明许和许梦山交换了个眼神,现在没有什么好斟酌的了,以调查凶杀案的名义,直接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这时陈昭辞也没急着上车,而是点了支烟,站在路边抽着,同时抬头看了看周围。他与两名警察的视线,就这么相遇了。

他微微一怔,看了他们两眼,转过头去。

“耗子似的。”许梦山没好气地低声说。

尤明许:“你对他很有意见?”

许梦山看向一旁:“没有。”

说话间,两人往陈昭辞走去,越走越近。陈昭辞脸朝着另一侧,抽了几口烟,余光又往这边瞟了一眼,手一顿,面不改色继续抽。

眼看就要走到跟前了,瞎子都看得出陈昭辞身体的略略僵硬,尤明许有些好笑,对这种看似老实的毒蛇,厌恶到了极点,刚想吓他一吓,手机突然急促响起。

两人在距离陈昭辞五、六米外停步,尤明许一看,是樊佳打来的,便继续往前走,同时接听:“什么事?”

樊佳说:“你们抓人没有?我刚看到陈昭辞发来的短信,约我明天去公司谈,说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尤明许:“知道了。”看许梦山一眼,收起手机,两人直接和陈昭辞擦身而过。

眼见着两名警察说说笑笑,走进了旁边的小卖部,陈昭辞松了口气,看一眼周围环境,上车。只不过开出一小段后,他又回头,看了眼小卖部,再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眼樊玲玲刚发来的愿意见面的回复,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将车开远了。

——

夜晚,同一家腊猪脚火锅店,尤明许、樊佳、许梦山、殷逢四人围坐。

樊佳说:“让我去吧。现在整个侦查方向已经调整了,即使把这个情况跟上头说明,估计还是让我们把陈昭辞带回来,那能问出什么啊?那样之前两个星期的努力都白费了。让我去探探,这次能去分金宝公司的老巢,指不定能发现什么呢!”

尤明许问:“梦山?”

许梦山一放啤酒杯,说:“上报老谭,领导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樊佳拍了他一下:“许狐狸你最近怎么回事,这么窝囊?以前那个敢想敢做的许梦山去哪儿了?上报老谭,中止行动,那我这两个星期不就白卧底了?”

许梦山任她弄着,不动如山。

尤明许和许梦山对视一眼,后者若无其事低头喝啤酒。她又问:“殷逢,你说呢?”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头顶流溢的灯光下,穿着黑毛衣,露出修长脖子的男人,侧脸线条如画,幽深的眼盯着手里的啤酒杯,伸出舌头飞快舔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