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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两个劳力带往山洞,这俩小子边走边抬头往上看,他们的确是在山中远处瞧见那儿挂着布料。起初以为这里有人从山上掉下来,所以衣服挂在了中途。

接近时没听到动静,便开始放箭,因为觉得从山上摔下来的人怕是没救了,指不定还有野兽在这儿啃食呢,就先放箭吓唬它们。

这会儿近了才发现,那好像是一片女人的里衣。

两个少年略羞涩的收回视线,跟着白牡嵘走进山洞,这才瞧见了山洞里还有一个人呢。

“运气真是好,一来就来了两个,还都是壮劳力,运送你不成问题。”宇文玠仍旧靠坐在那儿,整个人瞧着没什么精气神儿。不过也是,连续三天只吃水果,而且又没有吃太多,他精神能好才怪。

看着那两个黑乎乎的少年,长得真是夷南特色,即便是混在人群里,也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来自夷南。

“快,走吧,趁着现在外头有太阳没下雨。”白牡嵘将篝火里还在燃烧的木柴拿出来扔到河流里头熄灭,然后一边招呼那两个少年把宇文玠背上,赶紧走。

那两个少年也看出宇文玠是受伤了,只是不太清楚他是谁。但,白牡嵘他们是认识的,跟在她身边的人,即便不认识,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两个人用自己的语言叽里呱啦商量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就把身上的弓箭猎物卸下来交给另一个,之后他便走到宇文玠面前蹲下身体。别看年纪不大,身材矮小。可是蹲在那儿时看他的后背,宽厚不说,那露出的臂膀肌肉纠结,好像是特意练过的一样。

但其实,基本上夷南所有寨子里的青年人都这样,他们从会走路开始,就开始在山里奔走,有一身的腱子肉,于山中来往出入自由。

白牡嵘走过来,扶着不太乐意的宇文玠趴到那青年的背上,瞧他那一副不愿意出嫁的新娘子的样子,她忍不住笑。

“让我背着的时候,你可没这么不乐意呀。”他这是欺负人啊。

在少年的背上,宇文玠看起来真是挺娇弱的,他是在用力撑起自己身体的,然后看着走在一边的白牡嵘,“不要说话。”被一个小孩儿背着,天知道他此时什么心情。

“我就说你是欺负人吧,让我背你,你可没这么多表情,反而好意思的很。为了背你,我腰现在还疼呢。”看他现在这不情愿的样儿,白牡嵘觉得他就是在欺负人。

宇文玠没言语,但被一个少年背着,他还是不适。还不如被白牡嵘背着,毕竟,她很香。

进了山,树枝摇摆,宇文玠撑着身体总是会被树枝抽到。没办法,他只得低下头,但却开始屏息,这些夷南少年的身上汗味儿太重了。

进了山,自动的成了纵列,白牡嵘走在最后,开始询问这个地方是哪里。

前头的少年用不太熟练的官话给白牡嵘解释,她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儿距离夷南河关口不太远,大约十五六里地的样子。

其实如果跟着刚刚从山底深洞里蜿蜒的河流,就能一直走到夷南河。

弄清楚了眼下所在的位置,白牡嵘心里也安定了,如此想要回到寨子里,也不算太远。就是这夷南的山不太好走,尤其现在是雨季,路上会有些艰难。

果然的,没走多久,淅淅沥沥的雨又下来了,白牡嵘折了一片大叶子扣在了宇文玠的头上。

“你这模样真像豌豆公主,让人心生怜惜。幸亏有我跟在你身边,若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山里被年轻小伙子们看到了,非得把你当成姑娘了不可。”虽是好看,但这样子又太可怜了。

她说不出好话来,宇文玠也不回她,只是屏息感受着雨水打在身上的叶片上,噼里啪啦的。

两个少年很认路,即便雨下的越来越大,树木作响,雨水都挡住了视线,但他们却根本不愁苦。若不是需要等着白牡嵘,估摸着他们都要跑起来了。

在崎岖又多树多草的山中行走,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的野果和猎物,在前头的少年不想空手,频频放箭,逐渐的腰间挂满了猎物。

白牡嵘也摘下那些果子,挨个品尝,没有酸味的就走上前掀开叶子把果子塞进宇文玠的嘴里,像伺候他坐月子似得。

天色暗下来,雨势倒是小了许多,两个少年也加快了速度,因为快到了。

白牡嵘的心中是庆幸的,原来距离寨子并没有太远,一天的路程。如果她能再熟悉一下夷南的地形山势,没准儿早就带着宇文玠找回来了。

夜色逐渐深浓,而远远地,在山中行走时位于某个较高的地点,就能瞧见一些灯火的光亮。而此时此刻,白牡嵘也生起了熟悉的感觉,这一片山她来过。

那在前头的少年也开始奔跑起来,他要去报信,身上挂着那么多猎物,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背着宇文玠的少年可是背了一天,看起来也有些累了,倒是双腿仍旧有力,迈步之时稳扎稳打。

宇文玠倒是早就没了动静,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终于,在走下一段缓坡时,就听得前头有疾步奔跑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堆人窜出来,正是白牡嵘的夷南兵。

“小姐,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小姐,你怎么从这山里回来的?”

“小姐,这是去哪儿了?杨将军可是深入鸣山找了好几天了。”

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他们还没说完呢,另两个人从后头钻上来,各自的把白牡嵘的手控制住。

“小姐,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们了。大杨哥那边传来消息,说你被玄甲军困住了,现在生死不明,怎么从这边冒出来了?”流玉和小羽俩人抓着她,一副害怕她跑了的样子,边急急问道。

“轻点轻点,我虽然没事儿,但这几天饿的够呛,像野人似得,你们轻着点儿。不过,赶紧派人去通知大杨还有首富,告诉他们我没事儿。还有,小王爷也在这儿呢,派人去联系他手底下的人过来。”白牡嵘交代着,随着话说完,她莫名的开始腿软,一下子就朝着地面栽了过去。

幸好流玉和小羽俩人抓着她,各自左右的抱住,才没让她和地面有亲密接触。

“快快快,赶紧回家。”流玉抱着白牡嵘大喊,一边往前头看。宇文玠已经被夷南兵从那少年的背上扶了下来,果然是小王爷,只是,他们俩为何会在一起。

一众人抬着白牡嵘和宇文玠快速的返回山上的大宅,雨淅淅刷刷的不停,整个夷南都被笼罩在细雨之中。

白牡嵘被抬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流玉和小羽俩人迅速的把白牡嵘身上又脏又湿的衣服脱下来。她全身上下虽是没有外伤,可是青青紫紫的几乎遍布全身,没有一个好地方。

脸和唇皆苍白的没有血色,躺在那儿,其实她是清醒的,还睁着眼睛呢,可是身体没有半点力气了。

明明之前在山中跋涉,她还挺有力气的,可是这会儿好像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口气还在。

“小姐,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再忍一忍。你这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到底遇到了什么呀?”小羽用毛巾擦拭着她身上的水,一边说道。

“我没事儿,死不了。大夫来了,先让他去给宇文玠瞧瞧,他受伤了,挺严重的。”白牡嵘说着,有气无力,舌头都不太听使唤了。

“小王爷是怎么和小姐你遇到的?那时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玄甲军把小姐堵在了鸣山,也没听说有小王爷什么事儿啊。”小羽不解,很不明白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言难尽。给我弄点吃的来,多加点盐,我现在极度缺盐。”提要求,她真是如同野人一样。这若是在山中再多些时间,没准儿头发都白了。

“好,奴婢这就去。”小羽连连点头,随后把被子盖在她身上,便起身快步出去了。

她离开,流玉又端着热水进来了,浸湿毛巾,然后给白牡嵘擦拭脸。把她的头发也拨到一侧来,湿哒哒的。

“小姐,奴婢把你的头发洗一洗吧,不止有雨水的气味儿,还有沙子呢。”难以想象白牡嵘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用,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吧。”脏不脏的,已经不重要了。

流玉给她好好擦拭了一番,然后翻出衣服来给她穿上,这会儿小羽端着热饭热菜也进来了。

饭菜的气味儿飘进了鼻子里,白牡嵘也立时觉得有精神了些,“大夫来了么?”

“已经来了,去看望小王爷了,小姐你别着急。”小羽轻声安抚,虽说不知白牡嵘是不是在担心,但如果宇文玠死在这儿,的确是会有大麻烦。

“给他也送些饭菜去,他的饮食习惯你们俩是知道的。他这几天几乎是什么都没吃,水也没怎么喝,肚子里连尿都没有,太可怜了。”顺着流玉的力道坐起身,这床柔软,可是她坐着浑身上下也十分的疼痛。在山里躺在石头上睡觉都没觉得疼,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所有的不适都涌来了。

小羽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办,这边流玉端着碗喂她吃饭。

“贤夫人这段时间如何了?”吃了几口后,白牡嵘忽然问道。

“她挺好的,在山上住着,奴婢和小羽每天都上去的。本来今天晚上应当是奴婢上去陪着夫人的,但是忽然听到小姐回来了,就忘了。不过,夫人若是知道小姐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念叨,担心你有危险。”流玉觉得有母亲真的很幸福,时时刻刻都有人惦记着。

“先别告诉她了,我一身伤,再吓着她。一会儿你就上去吧,陪着她,阴雨不断,若是再打雷,她别再害怕。”白牡嵘拿过碗自己吃,她的双手都是伤,在山里的时候一切都草草了事大而化之,所以也没有看清楚。这会儿,她手上的伤特别显眼。

“嗯,奴婢知道了。小姐,奴婢一会儿给你擦过药再上去,你浑身都是伤。”虽说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看她身上的伤就知道经历了九死一生。

“好。”点点头,热腾腾的饭菜进了肚子,身体有力气多了。就是觉得有点冷,冷意从脚底下窜上来,好像穿几层衣服都压制不住。

填饱了肚子,白牡嵘穿上衣服,又在身体上裹了一层厚重的披风,这才缓缓地离开房间。

外面还在下雨,一直都不停似得,即便心境再平和,听着这声音也会无比烦躁。

宇文玠被送到隔壁宋子非的住所了,小羽给她撑着伞,两个人下了楼,然后去了隔壁。

十几个夷南兵都在,他们眼下也都知道躺在楼上的那个人是谁,只是都不明所以,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没事儿就都去休息吧,留下两个人守在这儿。”没必要如临大敌,他们对外族人永远都是这样。

看白牡嵘没什么大事儿,那些夷南兵也放心了,各自交代了一下,然后留下两个人守着,其他人则离开了。

白牡嵘上了楼,楼上也有几个夷南兵在,房门大开,房间里,宇文玠躺在床上,寨子里的老大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宇文玠身上伤处很多,最重的要属肩膀的贯穿伤,已经穿透了,而且伤及骨头。

走进来,白牡嵘站在床边,看着宇文玠因为疼痛而苍白如纸的脸,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大夫,有没有麻药?起码能让他没这么疼。”

“大小姐,已经给用药了,就是药劲儿来得慢。”老大夫的官话带着口音,听着有点费劲儿。

“那您这药可真神奇,希望能在他疼死了之前起效。”在床尾坐下,白牡嵘边叹边抬手搭在宇文玠的小腿上。

隔着一层布料,他的腿很凉,而且还潮湿的。

明明换了一身衣服,还潮湿成这样,这都是冷汗。

“忍着点儿啊,你要是能忍着一直清醒到处理完,就给你吃糖。”朝着他笑,白牡嵘诱惑道。

宇文玠看着她,虽是疼的发不出声音,但他的眼睛是温柔又含水的,似乎他所有内心的情感都随着眼睛喷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