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念夏也拉下了脸面,“我是夫人的丫鬟,我的心自是向着您的,也是想着好好替您打点铺子!可您呢?我日日夜夜殚精竭虑,抵不上敛秋在您面前的两句话!我不过是拿了些我应得的东西,您铺子说收回就收回了。我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可怎么办?”
念夏有些激动,顺了顺气,抚了抚隆起的肚子,“如今也算是托了姑娘的福,遇到了一位贵人,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一辈子做人奴才,不如自己……”
“啪!”
一记利落的巴掌声响起,念夏承受不住,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脸上清晰可见五指印,嘴角有鲜血溢出,可见下手之重。
赵佳和不敢置信的看着身旁满身戾气的秋月。
眼看着秋月打了一巴掌不够,还要再打的样子,她忙拉住了秋月,边往马车走,边念叨着,“人家怀着身孕呢,你下如此重手,若是伤了孩子,不是造孽吗?她就是再可恶,也别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姑娘未免太好性了些!都让奴才欺负成这样了,还为着别人着想!我可忍不了!”
“行了,你也太粗鲁了些!传了出去,坏的还不都是我的名声!再说了,气大伤身,我做主子的何必和奴才置气!眼下也算是认清了她的真面目,银子就当丢了就成,日后总赚得回来!”
秋月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消停了。
被秋月这么一搅和,赵佳和坐到了回府的马车上,却是越想越气,心肝都跟着疼。
念夏那番话听来大逆不道,但入了她这个异世之魂的耳朵里,竟有些深有同感,觉得自己之前是否太过分了些。
她是被这个封建时代彻底同化了,学会了怎样疯狂的剥削别人。
可是,谁又不是在困苦中挣扎求生呢?
“去珠光宝气!”赵佳和对着外头驾马的车夫吩咐了一声。
一下车,站在店门口,看着正对面的铺子上写着“珠圆玉润”四个大字的招牌,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胆大妄为至此,你竟也不和我说一声么?”赵佳和的话是对着敛秋说的。
敛秋有些委屈,回道,“珠圆玉润的招牌前两日才挂出来,我也是才听说对门开了家首饰铺子。姑娘近日都没有出门,我想进赵府也不容易,就想着等姑娘出来了再说,谁诚想竟会是念夏他们开的铺子。可是他们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呢?”
“谁知道呢,总归不是什么正当的银子!”秋月插话道。
“这两个混账东西!夫人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小姐于我们也有再造之恩。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如何能做的出来?也不怕……遭雷劈吗?”敛秋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不是嘛!还开在对门,这莫不是深仇大恨吧?”
秋月冷哼了一声,握了握拳头,继续说道,“女人打不得,那王掌柜可跑不掉,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日后,谁若胆敢背叛我家姑娘,我秋月第一个饶不过她!”
“不敢,不敢!”
敛秋觉得秋月这话,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连忙表忠心,而后又转头问赵佳和,“姑娘有何打算?”
赵佳和摇摇头,“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开他们的,我们开我们的!”
话虽然说的豪迈,但是赵佳和的心里却是不断地在打鼓。
她日日看账本,自然十分清楚念夏他们二人在短短数月之间是根本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铺子里吃掉那么多银子!
那么,是谁想要和她对着干,进而出资帮助念夏脱离她的身边。
念夏说的贵人又是谁?
越想越心惊,仿佛无形中有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朝她而来,而她却浑然不知。
……
某一日,玉笙居。
王嬷嬷慌慌张张的从院门外哧溜一下迅速钻了进来,那速度快的堪比过街的老鼠!
“嬷嬷,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赵佳和身后的春花出声询问。
王嬷嬷本想直接奔进赵佳和的屋子,听到春花的声音,这才看了过来。
见到赵佳和的一瞬,目光一亮,脚尖一转,转了个身朝赵佳和走去。
“我的姑娘哟,你怎么还在这啊?”王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又捶胸,又砸腿的急道。
“不然我应该在哪?”赵佳和笑着反问。
赵佳和脸上一派淡然,和王嬷嬷快要急死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嬷嬷一怔,“老夫人没派人来通知吗?”
赵佳和一听,呵呵轻笑了两声。
一般有好事,老夫人都不会主动来请她,甚至还会刻意瞒着,但一旦有什么坏事,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你以前打听的周世子来府里了!”王嬷嬷没等赵佳和说什么,就急忙又补了一句。
赵佳和不以为意又笑了两声,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原来只是这样。
以前周棋恒来,她还能激动的蹦跶两下,现在?
死心了。
爱谁谁吧,世上男人千千万万,谁稀罕?
“一同前来的还有长宁王!就是那个太后和皇上最宠爱的一位王爷。说是仰慕老爷的学识,来谈经论道!此刻老爷和夫人正在前厅招呼着呢!据说大姑娘也被请去了,怎么姑娘你没被请去?”王嬷嬷旁若无人的说了一堆。
赵佳和听到长宁王,秀眉微微一蹙,赵佳惠被请去了?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谈经论道来请我们姑娘做甚?那样多的外男在,我们姑娘正要避开才是,大姑娘愿意抛头露面,我们姑娘还不愿意呢!”秋月冷冷的回了一句。
“就是!”春花附和。
“你们两个是不是傻?那是长宁王!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要是让那王爷看上了,咱们姑娘就要做王妃了!”王嬷嬷立即反唇相讥。
赵佳和,“……”
秋月啧啧道,“嬷嬷你也说那是个王爷,让他看上了有什么好?王妃岂是那样轻易就能定下的?要上宫中的玉蝶,太后不过眼,不点头,谁能当的了那王妃?不能做王妃,又让长宁王纠缠不休,难道让我们姑娘做小?嬷嬷能不能盼着咱们姑娘一点好?”
赵佳和怔怔的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煞有介事,仿佛自己长得跟天仙下凡一般。
只要那色胚子长宁王一看,必是心心念念,恨不得即刻纳入府中似的。
王嬷嬷让秋月一通数落,一时反应不过来,急得满脸通红,觉得秋月说的有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片刻之后,才硬气地回嘴道,“姑娘是当朝吏部侍郎的嫡长女,外祖父又是武安侯,身世如此显赫,又长得聪明水灵,那王妃如何就做不得?”
赵佳和满脸黑线,在王嬷嬷的眼里,她估计是皇后都做得的!
“就是皇后也做得!”王嬷嬷神经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
“……”赵佳和忍不住侧了侧眸。
秋月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佳和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这样的话在院子里偷偷说两声就是,可别到外头说去!走吧!”
说完,赵佳和便抬脚朝院外走去,结果被秋月和王嬷嬷齐齐拦了下来。
王嬷嬷说,“姑娘就这样去?”
秋月说,“姑娘真要去?”
赵佳和看了看王嬷嬷,又看了看秋月,霎时明白了。
王嬷嬷的意思是她需要打扮打扮才有诱惑长宁王的本钱,而秋月则是觉得她这一脚踏出去就是想要做那长宁王家的姨娘的意思。
其实都不是!
那长宁王极爱猎艳,大概是听闻了赵佳惠的美名,上门明目张胆的看美人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赵佳惠可是梁容瑾的!
她绝不能让悲剧重演,她要阻止那个色胆包天的长宁王!
“我去会会这位长宁王!”
赵佳和挡开了王嬷嬷的手臂,在王嬷嬷满眼写着“加油”二字的殷切注视之下,自顾自的信步朝外走去。
“姑娘真想做王妃吗?”秋月跟在赵佳和身后,悄悄地问了一句。
赵佳和不能告诉秋月,她是要出去保护赵佳惠的。
于是,她略一思忖,才道,“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王妃我高攀不上,所以……我想做世子妃!”
说完,她冲着傻掉的秋月贼贼的一笑。
“姑娘莫要开玩笑,那周世子也不比长宁王好多少!”秋月都快急哭了。
赵佳和但笑不语。
路过了长廊,刚出拱门就听到有人在一旁的亭子里闲聊对话,距离较远,听不真切。
但是赵佳和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借着亭子外花草树木的遮挡,蹲下了身子,拉着秋月慢慢的挪到了亭子的下方处,直到能听清了才用眼神示意秋月不要出声。
“听说狄国已经递上了和解书,经此一役,殿下名声大噪,回来之后封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周棋恒笑着替长宁王倒了一杯茶。
赵佳和自心底冷笑了一声,在权贵们的添油加醋之下,满尚京城都把梁廷业传得神乎其神,长久以来盛名不衰,风头无两。
眼下已经完全没有了骁勇善战的温家军的声音,就连前些日子宫中放出太子即将选亲这等大事都激不起半点水花。
足见当朝百姓对于英雄的跟风与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