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一个叫阿囡的女子,瑾瑜公子和荣贞世子的对话,显然于我是迷一般的晕头转向。
明白了些,又糊涂了些,总之话题间三句之中两句不离仇啊恨的,不是杀这个,就是要那个的命,听得人心一颤一惊的。
此时,荣贞世子放出了个重磅:“当年之事,我虽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你肯承认阿囡这个姐姐,那说明你和北燕之间,终究有斩不断的关联。何况,你本是——”
“不是。”
这一回,忽然轮到瑾瑜公子不淡定了。
“若有关联,那也是孽,是债,是你们这些愚忠臣子们苦心维系的北燕欠我的。我没阿囡那般痴傻,那般大肚能容,我只知道当初谁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中,那我就把千倍万倍把诸多苦痛偿还于他。”
“仇恨,真能蒙蔽人的双眼,看来你瞎于不瞎,没什么两样。”
说着,荣贞世子把先前那张契约,丢还给了瑾瑜公子,并说到:“看来真如你所言,今日我没本事从你手中夺回天颜神卷册,那不如大大方方的把这玉册送给你;不然,你这拗性子总觉得我们欠你什么似的,往后更难解心结了。”
“你这张嘴,从小毒到大没一天消停过的;倒是我奉劝你一句,别和阿囡一般一门心思地钻牛角尖,你要的,这辈子都只是如镜中花,水中月。”
“别说得你很了解我似的!要是再胡言乱语,我的拳头可比当年揍你时,硬多了,也疼。”
荣贞世子莫名脸一沉,眉宇间不由多了几分燥色。
瑾瑜公子冷哼一声,应到:“放心,你心里藏着掖着的那些破事,我还真没多余心思理会。念着当年你庆山舍命相救的情分,我劝你一句,要长长久久地守着一个心思不在你身上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认清现实,并让他时时刻刻离不开你。”
“你再挑拨离间一句试试?”
骤喝间,对人莫名向前一步,架势间跃跃欲试。
“别把好心当做驴肝肺,要是我真下定了决心出手,你在慕容曜身边半点好处都捞不到的。”
“谁也不是吓唬着长大的。你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倒是我劝你,管好你天欲宫中的一干爪牙,别闲得发慌的跑中原来无事生非;蛇再怎么阴狠,终究是地上游窜的俗物,怎么比得上在天飞龙,尽得天地之广,乾坤之妙?真把我们惹毛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小心一巴掌下去把你的天欲宫拍的稀烂。”
“看来我今天,非得送个大的见面礼给你,才镇得住场面。”
正不解瑾瑜公子话间用意,他忽侧过身来,将手中天颜神卷册塞在我怀里,并低头在我耳边嘀咕上。
“他这人嘴真烦,抓紧我的手,准备随时开溜了。”
愣愣地点点头间,瑾瑜公子倏地探出手在我脑侧抚了抚,原以为他是担心我而做的安慰之举,不想须臾间,绑在脑后的绳结忽然被人轻轻一扯,结散开间,顿时覆在我面上的紫色面纱垂了下来。
仅一瞬间,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骤地爆炸开来,头脑陷入一片空白中。
“你!!”
因为当时脑子迷着,我真没把荣贞世子的反应给瞧个真切;然当回过神时,我人已经同瑾瑜公子化成道光影,没入灿烂的阳光之中。
“临别大礼已献上,想必世子受用无穷;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漫天晴空中,只余一句意犹未尽的别话,而我和瑾瑜公子人早已不知去向。
半个时辰时后,东俊山南麓脚。
坐了大树下沉思了许久,愁肠百结的我昂起头,却见瑾瑜公子安然地仰躺在树杈上睡大觉;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我立马窜起身,朝他大吼上。
“装什么睡,下来说清楚。”
“心浮气躁。”
久久后,这安宁山水之间传来一句轻言淡语,可对满心愤懑与不解的我而言,这无疑是中轻视的态度。
心浮气躁是吧?我如你所愿!
想到此,我气冲冲地抓起个石子,狠朝树杈上的瑾瑜公子砸去;然于他而言,我这撒气之举,不过就是猫儿爪般不痛不痒的。
一伸手,他便精准地抓住我砸去的石子。
“带你来此,就是静静心气,不想你不领情,反还用石子砸师父,真真叫人心寒。”
“谁叫谁心寒,自己心里明白!”
倔气地撒了通火,我直入话题:“你明明知道我和那李淳元长得极相似,却当着那荣贞世子的面,露出我的真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是给咱们制造开溜的机会,不然你我能这般安然无恙地在这闲聊?”
“说谎!你刚明明是在借我,有意向那荣贞世子挑衅。”
质问一出,只见瑾瑜公子嘴角一钩,人立马从仰躺姿态坐了起来。
折了树枝,驱赶了周遭飞舞的蚊虫,瑾瑜公子不徐不疾地问到:“既然你心里有了定论,那不妨说说,我借你向盛玉童挑衅些什么?我给你批一批,看准不准。”
“自然是挑衅着,他们不必大费周章地在东俊山找什么李淳元的尸首,活脱脱的人此时正拽在你的手心里,不是吗?”
“可你是李淳元吗?”
“我——”
被他这么一反问,片刻间,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瑾瑜公子说到:“李淳元已死是天下尽知的事情,即便你同她长得再像,那也是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再者,我给盛玉童来了这一手,以他较真的性子,还不卖力地把那玉池冰谷中的女尸挖出来,一验真伪?他可不笨的。”
“可谁知道那玉池冰谷中的女尸,是不是李淳元?万一不是,那我这冒牌货岂不是摊上了大事?!”
“什么时候你这么怕事起来,稀奇。”
他那吊儿郎当的口吻,着实让我上气,然为了把话题继续下去,又不得不忍着火。
我压着心火说到:“关于李淳元的种种,傻子都知道是个复杂烫手事儿,沾染了定没有好果子吃!万一这事传到靖德帝耳中,您觉得天欲宫从此还会有安宁日子过吗?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扭了,干起了自找麻烦的蠢事。”
“蠢?一盘好棋不过刚开局,就被你定论成蠢事,那看来你还得多加磨炼磨炼。”
笑意一淡,树杈上坐着的瑾瑜公子蓦地多了几分严肃。
“让你明白这些,是让你知道你自己的得天独厚在哪儿。然你现下那些所谓的担心,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我太了解盛玉童的为人,你的存在压根就没可能传入靖德帝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