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容玉意素来重脸面,纤手摆摆,在座的乐师们心领神会间,便快速退出清音阁。
“打脸的滋味如何?”
肃清了场子,我放开胆子地询问上容玉意的当下感受。
“打脸?好笑,我,我又没做错任何事!”
清丽小脸涨得通红,对峙话语也开始结结巴巴;可看在我眼里,却没有半点给容玉意钻空子的善意。
“当年你恨嫁北燕不成,把气撒在百里宇傲身上,人家也是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好儿郎,在你公主府怀才不遇的吃了三年软饭,求的什么知道吗?”
“我,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求得什么。”
瞧着容玉意那股心虚,看得我眉开眼笑,不过显露出来过冷。
“在我面前,装什么糊涂?若百里宇傲不是为了让你正眼瞧他一眼,他会守着你这个被拒婚北燕的笑柄,忍气吞声三年?!他也是个通透人,三年都没把你挂在慕容曜身上的心思挽回,遂想到建功立业这个挺起腰板的路子,还算为时不晚。”
她急辩道:“那也是皇兄碍于我的体面,顺手抬举于他!他若在云州干不出点功绩来,最终还是丢得我的脸面!”
“嗬,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声克制不住的嘲讽脱口而出,我冷眼端量上这位目高于顶的公主殿下。
“你的面子能抵得过国本社稷?若没点真本事,你皇兄敢把如此重要的事儿委给驸马!容玉意,你祸害驸马锦绣前程三年就罢了,如今还害了慕容曜。”
“我怎么祸害曜哥哥了?你今天不说清楚,休想出清音阁的门!”
豆渣脑袋,除了发发她的公主脾气,容玉意也没多余招数可使。
我冷下面:“还不明白吗?若不是百里宇傲在你这受了闲气,想急于证明自己,他就不会请命督阵云州战局,千方百计地阻止你曜哥哥收复北燕失地,甚至陷慕容曜于背腹受敌的被动境地。”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别挑拨离间!”
容玉意跋扈姿态不在,如忌惮着什么吃人的妖魔鬼怪,连连小步退后,口齿也开始不伶俐起来。
“有多爱,就有多恨,这个道理你体会不比我少。不掩其实地说,慕容曜是百里宇傲与你间相守梦最大的阻碍,你觉得在两军交阵中,他会对你的曜哥哥会手下留情吗?”
容玉意气势一滑,露出了破绽:“他,他不会!”
我反驳到:“他会!且恨不得把慕容曜千刀万剐。”
走上前,我手一狠地箍住容玉意的下巴,把那些带着自私的毒怨灌输于她。
“杀了慕容曜,百里宇傲不仅能功成名就,扬眉吐气,还能彻底断了你对慕容曜的贪念,抱得美人归,他何乐而不为?”
狠推了她一把,人跟棉絮般无力跌坐在地。
“你不是挺瞧不起我负了慕容曜,攀附于你皇兄?我告诉你,纵使我有千般万般不是,可我终究没落井下石害他性命;而你,口口声声说爱着慕容曜,并用你爱而不得的怨愤一步步把他逼上绝路,你不是罪魁祸首是什么?嗯?!”
惊慌地闪烁着大眼,良久,容玉意像得到一股意外的开窍,立马厉声朝我反击到。
“不,还不晚,我不会让百里宇傲得逞,我一定能阻止的了!!”
疯魔入心,痴情透骨,这就是我想从容玉意处得到的。
我佯装不屑,变本加厉地刺激到她:“木已成舟,当下局势下你还能做什么挽回?你以为跑去百里宇傲那哭闹一阵,他就会撤兵,化干戈为玉帛?!别做梦了,莫说百里宇傲不会罢手,就连你皇兄亦不会对慕容曜心软半分,欲处之而后快。”
“我一定能!!”
气势如虹地一吼,容玉意朝我宣战上。
“你瞪大眼睛等着看吧,李淳元!我会用实际行动向曜哥哥证明,我才是那个可以力挽狂澜,助他复登北燕荣极之位的人,而不是你这个拖累祸水!”
我哼哼冷笑,拍拍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
“大话谁都会说,我拭目以待着你的力挽狂澜。”
话尽,我面上笑意如敛云之日收止住,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清音阁。
五日后,夜半,凤栖阁。
烛火下,我透过水晶片细细观察着玉匣中千里知,虫身那两三道淡淡的蜕痕,让我的眉头越锁越紧。
我配制的“蜉蝣蛛毒”,对阻止千里知蜕化成蛹,完全没起到半点作用。
这些日子,我前后不下试过二十多种剧毒,试图阻止千里知蜕化,可惜事与愿违,尽数失败。
一想到三日后便是十五月圆,届时千里知将结茧脱去虫身,着急间,发愁不已的我越发沮丧。
“娘娘,喝杯凉茶缓缓神吧。”
正处于困顿不出阶段,面对来人的惊扰,我自然脾气不大好。
“拿走,我不想喝。”
“娘娘若不想喝茶,那奴婢帮你捶捶肩,松松身子骨?瞧娘娘倦色满容的,奴婢很是担心您。”
说着,那宫女就笑盈盈地凑上前,欲替我捶肩按腿。
“你烦不烦?!”
没等她挨上我的人,我红袖狠一拂,把她送来那杯凉茶打翻当场。
“这椒房殿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未经我的传唤,你就冒冒然然地闯进凤栖阁,你胆子真够大的!”
按以前的光景,宫人遇上我动真火,哪个不是吓得五体投地,神魂不在?可奇怪的是,当下这宫女不仅没半点惧色,盯着我看间,反而冲我怪怪一笑。
我心中立马警惕高悬。
“你笑什么?”
“高兴就笑呗,难不成还哭丧着个脸不成?娘娘从来不喜低眉顺眼的人,奴婢有此反应,也是在顺应娘娘的心情呢。”
这是宫人对主子回话的口气?凭着这点异状,我即刻断定有诈,人猛起身退后了几步。
“你不是宫中人,你是谁?!”
面对我突起的警惕,对人不以为意间,反而笑得更加得意。
没急于逼我呼救,这名来历不明的宫女在书案附近的古玩架边溜达了一圈,回过头用挺沾沾自喜地反问到我。
“皇后娘娘一向机敏睿智,反应过人,那不妨大胆猜一猜我的真实身份?”
我定住心神把来人再次审度,略略开动脑筋,一个备选跃入脑中。
“你来意不善,且出入皇家宫闱重地如入无人之境;如此猖狂嚣张之徒,我李淳元平生只认识一个。”
对方笑眯眯地问到:“谁啊?”
我没半点赔笑嬉闹的心思,一字一字吐露地冷:“乌—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