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挑个香粉,递来间,霍胜男那笑容略带试探。
“舍不得予我?”
我眉心微蹙:“我是这么小家气的人?”
接过她递来的香粉盒,我调转过身来,坐得端端正正。
我说到:“你同我讨摄魂香,是不是想试探我兄长的心意?!胜男,感情这东西最忌讳猜忌;兄长对你心思如何,还需要这摄魂香来探究?”
“谁说我要试宋玄冥。你多心了。”
下意识的,霍胜男冷下热情来,多了几分刻意为之的淡漠。
我规劝上:“我多心也好,谨慎也罢,可也怕你此举会适得其反,把局面闹得更僵。”
她嘴上不松:“天下值得我关心的人多如牛毛,他如今对我是个什么心思,我全然不在意,也没资格在意。如今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早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陌路人。”
“口是心非。”
“我再郑重声明一次,与宋玄冥无关,再提他我跟你急!”
我瞧了她片刻执拗,终是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装药香的匣子,取了一枚摄魂香交到霍胜男手中。
“你要用在谁身上,想探究谁的心思,我再也不多嘴惹你恼。但我要提醒你一句,用这东西对付敌人尚可,可若用作他途可得万分谨慎,不可让对人在香中呆超过一刻,否则会毁坏人体脑元,导致永久性神智错乱。”
“此香如此霸道?!”
我倒不是吓唬霍胜男,很认真地正言道:“这是自然,药神门中的五禁药之一,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如何用它,你得闲自个慢慢斟酌,我也不再叨扰了。”
说着,生了去意的我,起身朝外走。
刚出霍胜男的闺房,大概是同她细说摄魂香的保存法间过于投入,一不留神脚下踩空,整个人滚冬瓜似的摔下台阶。
脸擦破了不说,刚想爬起身,却发现左腿疼得动弹不得。
“要不要紧,伤哪里了?!”
霍胜男冲上前搀扶住我,见我疼得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是慌得手足无措。
我压着疼劲儿说到:“好像把左脚给崴了,这会儿疼得站不起来,等我缓缓疼!”
“你个马大哈,差点没把我魂吓飞!等着别乱动,我去取药酒来给你擦擦。”
“不用了。胜男,回来!”
我边吸气唤痛,边阻止到霍胜男,可她哪里肯听我半句劝,立马风风火火地折回闺房取药酒。
这下可好,若等把我的崴伤折腾好,估计是难赶在皇宫落禁前返回了。
“疼得厉害?”
正担心会不会给霍胜男招惹麻烦,背后忽然冷不丁地探来只手,轻轻地把住我的脚踝。
我吓得背脊一颤地扭过头,却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霍子陵蹲在我身旁,微低垂着头,神色严肃地替我检查着脚上伤。
过了小会,他自顾地说到:“没脱臼,也没错骨的迹象,应该只是崴伤了;敷揉些活血化瘀的药酒,静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瞧你这痛劲凶的,想来脚会肿的无法下地走路。”
我痛不减面,苦笑道:“你在我面前倒成了半个大夫,稀奇。”
“在军中摔打惯了,免不了伤筋动骨的时候,留心些了军医的治疗手法,久而久之也无师自通。阿姐去取跌打酒了?”
我点点头间,那股担心中忽衍生出股机智,立马着急地朝霍子陵交代到。
“我自己的伤自己看着办。快,背我一段,我得赶着落禁前返回皇宫,不然你姐肯定在容舒玄那交不了差。”
“可你的脚——”
我急得满脸红:“现在还顾得上什么脚不脚的,容舒玄那喜怒无常你不是没见识过,我可不想再当害人精。快啊!!”
说着,我一拳擂在他的肩上,而霍子陵稍作迟疑后,便乖乖地转过身把宽厚的背脊亮在我眼前。
丝毫没在意什么男女有别,我二话不说地上了他的背。
走在出郡主府的廊道上,沿道夜灯如星,景致萧瑟。
早习惯了霍子陵的沉默寡言,加之担心容舒玄因延归而刁难,自查自纠破绽的我,忽然主动攀谈上霍子陵。
“糟了,刚顾着和你姐说事儿,出门忘了抹点香粉。霍子陵,现下我身上的酒味重不重?!”
话刚落,背着我的人蓦地一颤,笔直行进的步调出现了偏颇。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不解,口吻不觉急了起来。
“问你话呢!”
“不——不重,挺好的。”
半响,霍子陵嘴里才生涩地挤出这几个字。
可听进我耳里,自然是没得到我想要的心安。
“我也是个蠢,怎么蠢到跟你讨意见?连女人手都没拉过的男儿,问了也是白问。”
这句过后,我俩间的气氛更显压抑;我正琢磨着话说得是不是太过界了些,某个不经意间,我忽注意他通红的双耳。
他这耳根红可不是冻出来的,顺着耳廓向下看,他的脖子更是红得离奇。
还真是害羞上劲儿了。
“喂,腼腆少年。”
闹趣心涌出,我忍不住趁机打趣他一番。
“你也到了适婚年纪,可有中意的人?”
而霍子陵当时的反应,如被石头砸中脑顶,顿时定住脚步僵在原地。
也不知他正面是个什么表情,定了许久后,却默默地把头垂了下去,像个揣了心事的小姑娘般扭捏。
我见状,笑到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姐没少跟我唠叨你的婚事,瞧你此时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怕是还未在这男女之事上开窍,像个小孩子般懵懂。看来胜男有得为你愁啰。”
“我有喜欢的人。”
我原以为这调侃会无疾而终,可不想霍子陵再次迈动脚步间,嘴里蹦出这么句回应。
这木头他有心仪的人,何等新奇的事!
“是哪家闺秀?可以啊,霍将军,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一手。”
原来我挺讨厌媒婆这行当里的人,话多,人啰嗦,可此时换做自己扮演一回,立马理解到媒婆们巧舌生花的嘴不把男女难启齿的话挑明,怎么把缘分凑到一堆呢。
分辨了下,我话更见起劲:“多半又是藏着偷偷喜欢人家吧,喜欢就说啊,不说人家姑娘怎么知道你的心思。提刀杀敌你都眼不眨一下,给姑娘表个白又不要命,有这么难吗?”
良久,他回到:“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她根本不喜欢我的。”
“你连试都不试一下,怎么就知道对方不喜欢你?难不成,你心仪的姑娘是个有夫之妇?!”
“夫人问过界了。”
忽然,霍子陵定住脚步,声调刻板无比地打断我的追问。
落了尴尬间,我小小的吐吐舌头,表示自己不会再鸡婆多言,可心里盘算仍不停。
正在开动小脑筋揣测可能的人选时,忽然这静谧中响起声不和谐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