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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但是关于栾驰的下落,远在中海的夜婴宁却依旧一无所知。

她知道,这一次宠天戈没有骗她,几天来,他是真的在拜托各方朋友帮忙。

然后,中海距离栾驰可能最后落脚的凤岛市毕竟有着百余公里的路程,一去一返就要耗费大半天的路程,而且,海边属于市郊,在管辖上和城市无法相提并论,茫茫人海,想要打听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而夜婴宁和宠天戈都不知道的一点是,此时,栾驰已经不在凤岛了。

他很警觉,听到婴宁转述的那对夫妻的话,立即察觉到可能有人正在寻找自己,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转移自己的藏身之处。

两个人当天夜里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家小旅店,坐上大巴,直接北上,出了山海关。

在彻底戒掉毒瘾之前,栾驰并不打算返回中海。

一路上,他也在不动声色地探取着关于阮杰、鬼哥、钟万美等人的消息,当然,还有那个叛徒老枪。

汽车站旁的小网吧里,栾驰飞快地浏览着网页,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接触到外界的方法了。

因为担心老枪比自己快一步,捷足先登回去邀功,并且趁机嫁祸,栾驰甚至不敢草率地和自己的上级联系。组织内,自有一套隐秘的联络网,确保上级能够联络到下属,也能确保下属在遇到人身危险的时候,启动同上级做最后汇报的联络方式。

但,栾驰还想奋力一搏。

只可惜,关于这次缉毒行动,网上的谣言很多,却没有任何官方的说辞。中海警方集体失声,也似乎在怀揣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在隔壁超市买好了几盒方便面,几瓶矿泉水的婴宁拎着一个塑料袋,一脸焦急地站在路边等着栾驰。很快,他从网吧里走出来,压了压帽檐,和她一起坐上了那辆私人的长途大巴。

两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普通,甚至有些土气,看起来,倒真的很像是赶路的一对寻常小夫妻。

相比于身边的婴宁,栾驰倒也不算太紧张惶恐,他知道,上面不可能公布他失踪的消息,更加不可能设置路卡到处寻找他的下落。

就像是好莱坞大片里经常上演的那样,对于他们的身份,国家必须是缄口不提的。如果这些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遇难,组织也不会为他们举行任何公开的葬礼,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抹去他们真实的履历,以免牵连到无辜的家人。

“抱歉,我刚认出你,就让你跟着我过这种流亡一样的生活。”

几天以来,栾驰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不得不说,他身为军人的钢铁一般的意志,还是在关键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而更重要的是,婴宁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她是他的最爱,一切恍若回到18岁那年,他们只有彼此,愿意为彼此生,愿意为彼此死。

“你我之间,无需抱歉,永远都不要再说这两个字。”

她握紧他的手,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东北的一座内陆小城市,并不很发达,但是十分的安宁惬意,在这里短暂停留,蓄势待发,再合适不过。

栾驰找到了他的一个战友,他已经退役,在这里和妻子女儿生活,靠一家小烧烤店维持生计。

在战友的帮助下,两个人在这里安顿下来。

“再有15天,我一定会重返中海。”

他暗暗发誓,将一个轻吻印在婴宁的额头上。

*****

又过了三天,这次,是夜婴宁主动向宠天戈提出,暂时不要再找栾驰了。

这几天以来,家中几乎鸡飞狗跳,宠天戈不敢离开小公寓,生怕她会做傻事,只好将公司的事情拿到这里处理。而那些他找来的所谓消息灵通的人士,其中亦不乏江湖骗子,三番五次亲自登门,妄图从他这里获得些金钱好处,整个家中俨然成了一处众人眼中的金库。

最后,夜婴宁终于忍不住,说一切都结束吧,我不找了。

这一次,换宠天戈无比惊讶,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花多少人力,财力,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既要找到栾驰,又不能把消息泄露出去。一旦消息传了出去,首当其冲过来询问的,必将是栾金。宠天戈实在不想和这些中年官员打交道,而且,他又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总有感觉一旦交代不清,自己难免也会若祸上身。

“不找了?”

夜婴宁几不可见地点头,她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向下看着,看着被宠天戈作为临时办公地点的客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报表、文件,以及散乱一地的夹子、订书器、信封刀、胶水等等,胸口顿时感到无比的郁结。

她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就算是发脾气,也断断发不到宠天戈的头上。

可是除了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冲谁发泄情绪。

搭在栏杆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夜婴宁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着那堆在沙发上的大摞文件,她轻声问道:“那些……是关于御润的吗?”

宠天戈站在楼下的客厅中央,仰着头看向她,点头道:“对,三天后有正式的签字仪式。”

她不禁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尖声还嘴道:“天宠这一次就不能低调些吗?非要摆出你胜利者的姿态,向全天下的人炫耀你的胜利果实,告诉所有人,御润是你的了?”

他无奈,抬起手来揉揉眉间,似乎也觉得有些头疼。

“我所指的签字仪式,是有双方的法人在场,以及公证处的公证员,还有两家公司的法律顾问等等,都是必须出面的人。你以为是什么,社交酒宴?慈善晚会?我是神经病吗?这个时候,我宁可谁都不知道是我买下的御润才好吧?上面对你父亲的调查尚未完全结束,我何必去惹一身骚?”

夜婴宁微怔,她也清楚,是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挑刺儿。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忙了好几天,想出去透透气,你要什么就跟阿姨讲,早点儿睡吧。”

宠天戈看了她一眼,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又从茶几上翻出来自己的车钥匙,径直走到门口。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她忍不住追问道,甚至下意识地挪动脚步,打算下楼。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反问道:“我去哪儿你在意吗?我做什么你关注吗?我不回来你会更高兴吧?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免得我们都不好受。”

一连串的问题,令夜婴宁溃不成军,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