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刚刚有人说话吗?没有吧?我没听到啊!你肯定幻听了!吃饭吃饭!快饿死了!”穆青云是大写的怂人本怂了。
庄夕念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老铁!
穆青云装愣没看到庄夕念对他那个嫌弃的眼神,坐下来之后端着一碗面哼哧哼哧地开始吃。
江少珩煮的饭被他做成了饭团,准备当成宵夜,或者当成明天的早餐。
他们的晚餐是冷面。
爽口的冷面在大夏天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庄夕念和穆青云两个人都吃了两碗。
想到自己一个女孩子居然吃的跟穆青云一样多,庄夕念心里一阵阵地在唱凉凉,于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不是穆青云,你一个男的吃个饭跟我一个女孩子吃的一样多?你还能不能行了?”
穆青云:“???”
穆青云吃得挺饱的,正坐在原地摸着自己吃得饱饱的肚子,试图用手掌给自己消食,完全没有预料到庄夕念会突然对他发难。
“你自己吃的多你还怪我了?哪有女孩子跟你一样吃得跟我一样多的!”穆青云反嘴把炸弹踢了回去。
然后,两个人就根据这个话题展开了一局十分精彩的辩论赛,只不过有点可惜,并没有人观看而已。
江少珩放任他们拌着嘴,默默地把碗筷都收拾掉。
拌嘴,其实也是消食的一种好办法,只不过这种办法累脑子又累嘴,一般人不会选择这么非人类的消食法子。
庄夕念和穆青云不一样,他们俩顶多就是一阿拉斯加一哈士奇。
遇一块儿就能把家拆了那种。
从江少珩收拾碗筷去洗到他洗完碗筷出来,两个人从坐着吵变成了站着吵。
江少珩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回了自己房间准备洗澡。
今天他准备把最新一个星期的课直接看完。
这个课程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大概一个月之后会有新的课程,但是那个时候就不是网课了。
是实操课。
实操的地方是各大高校的实操表演现场。
负责他们的导师说过了,为了效率,到时候会帮他们直接把校内的假请下来,然后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实操课程。
实操课程也不仅仅是看而已,实操实操,顾名思义就是要实际操练。
到时候他们也会作为特殊人员进入各高校的实操练习里面参加实操。
考核标准会比各高校的要高一些。
江少珩现在发愁的就是这个事情。
这个实操是必须去的,不能够推辞的,而又因为他们所进行的课程都是保密的,所以也不可能带非编内人员去。
如果不实操,那就意味着,江少珩学了这么多年的理论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三个字,白学了。
但如果去实操,那就意味着,要和小姑娘分开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他们只能打电话,连视频通话都不可以。
他本来就因为不愿意离开庄夕念而推辞了一条能够更快接近成功的捷径了,但是现在仍然要面临离开小姑娘的情况。
江少珩满怀心事,但是面上的情绪却掩盖得很好,没有让庄夕念察觉一分一毫。
他很了解小姑娘,她是会支持自己去进行实操的,因为她永远都不会愿意让她自己成为自己的负担。
但是她又怎么会明白,选择是他自己做的,如果硬要说是负担的话,那也是他甜蜜的负担。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距离江少珩不得不走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明明是一个愉悦的暑假,却在江少珩离开的那天,塌陷了一块。
江少珩不是没有想过不辞而别,但是他太清楚,一旦自己不辞而别,等他回来之后将会面临什么。
他不敢赌。
所以只有一直拖到要走的那天早上才跟睡意朦胧的庄夕念道别。
因为这个时候的庄夕念最迷糊也最好忽悠。
“念念,我要离开你的身边三个月去学习一些东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江少珩就像是往常来喊庄夕念起床的时候一样,声音又轻又温柔。
庄夕念只想睡觉,迷迷糊糊地“嗯嗯”了两声,就把自己重新扔回被子里。
江少珩叹了口气,然后把小姑娘身体摆正,又给她拉过被子盖住了肚子之后,弯腰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记。
转身出去。
“少珩啊,真不等念念起床再走?”蔡妈妈把江少珩送到门口,还想再挽留一下。
他们家这个闺女啊,闹腾起来,指不定多难受呢。
江少珩摇了摇头:“阿姨,您知道的,念念一醒,我就舍不得走了。”
蔡妈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江少珩走远。
庄夕念还在睡梦中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她的少珩哥哥从即日起将要与她分别三个月。
等到小姑娘睡醒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二十三分了!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没有人来叫自己起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庄夕念就恍恍惚惚地想起来,好像江少珩有来过一趟,但是后面自己实在不想起来,他就又走了……
遭了!
少珩哥哥不会是生气了吧!
庄夕念心底一慌,掀开被子光着脚就直接跑出房间。
按照往常,江少珩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了。
所以庄夕念往厨房跑过去一看,没有江少珩的身影,而是自己的妈妈!
蔡妈妈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就看到自家闺女头发乱糟糟的,光着小脚丫踩在地板上,一脸无措中带着茫然地看着她。
“还不快去把鞋子穿起来?夏天了也不能光着脚走路!”蔡妈妈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自家闺女。
庄夕念条件反射性地乖乖听话去穿鞋子,穿完鞋子之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问:“妈妈妈妈,少珩哥哥呢?”
蔡妈妈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庄夕念,岔开了话题:“你都还没刷牙洗脸呢就开始问你少珩哥哥?去,刷牙洗脸去!”
庄夕念嘟了嘟嘴巴,“哦”了一声乖乖回房间去洗漱,洗漱完了之后为了不让自家老妈再挑错,她连衣服都换了,然后再次跑出去问:“妈妈妈妈,少珩哥哥呢?他今天没有过来吗?”
蔡妈妈见已经躲不过女儿的追问了,看她的架势,像是她再不说就自己跑到隔壁去找他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洗干净手之后,解下围裙吊回原位,拉着小姑娘的手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把小姑娘拉到自己面前,蔡妈妈伸手理了理自家宝贝闺女的头发之后,把话都在心里再三斟酌过之后,才说了出来。
从蔡妈妈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庄夕念脸上明媚的颜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姑娘的双唇抿得紧紧的,泛着青白色。
蔡妈妈心疼女儿,连忙开导她。
自家闺女和隔壁小子从来没有分开过超过一个月的事情,蔡妈妈也是知道的,陡然间让女儿接受一段三个月都只有自己一个同龄人的空窗期的确有些难忍受。
看着女儿低垂着脑袋的模样,蔡妈妈有心再说些什么,却被庄夕念的话打断了:“那妈妈,少珩哥哥走之前有没有来看过我?”
蔡妈妈点头,“当然有,就是看过你之后才走的。”
原来不是错觉。
早上少珩哥哥真的来过。
那他就不算不辞而别了,以及也没有理由生他的气不理他了……
“嗯,妈妈,我饿了。”庄夕念答应了一声之后说道。
蔡妈妈一愣,赶紧先倒了杯水递给庄夕念:“宝贝,你先喝水,妈妈马上去做饭。”
庄夕念拿着水,低着头凝视着那杯水,良久才把它一饮而尽。
不带半分犹豫。
现在犹豫有个屁用……
又没人会站在旁边像是监督又像半哄似的让她喝完了。
喝完水把水杯放下,庄夕念回了房间。
在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江少珩的联系方式,开始给他发短信。
——少珩哥哥,念念起床了。
——今天很乖,妈妈给我倒的一大杯水我一下子就喝完了。
——我醒来之后找不到你,是妈妈告诉我你去实操了。
——少珩哥哥最棒了!要好好加油!
——然后,早点回来。
最后一条短信发出去的时候,从听到消息就开始忍着的泪水终于兜不住了,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砸在手机屏幕上开出了水花。
庄夕念真正伤心的哭是没有声音的,就只是在那里掉眼泪,什么话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
蔡妈妈听到女儿饿了,手快地给她下了一碗面,然后打算去房里喊她,结果还没喊她,开门就看见她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的那一幕,心头有些酸涩,也没有再叫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个时候的江少珩在干什么呢?
他在导师的带领下,正在跟这一次第一所高校的负责人吃饭。
导师要求,但凡这种场合,以及以后进行实操的时候,所有人的手机全部关机,不许再玩。
所以他也还没有看到小姑娘给他发的短信。
而吃过了午饭以后,负责人带着他们逛了一下校区,自然也没空去开机,逛完校区又是一顿晚饭在一起吃,依然不能开机。
要一直等到他们都到了各自分配的宿舍的时候,他才有空把手机拿出来开机。
一开机,屏幕上就跳出来好几条信息,全都是来自“我的小甜宝”。
能够在江少珩的手机里获得这个备注的,除了庄夕念还能有谁?
江少珩赶紧用指纹开锁看了那几条信息之后,压了压心头的愉悦,给庄夕念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庄夕念今天守了江少珩的电话一整天了,偏偏就是没有任何消息。
被一些无聊的信息和电话搞烦了的庄夕念听见铃声,依然是第一时间拿起来接听。
对她来说,江少珩比那些东西更重要。
“喂!”庄夕念的声音里染上了些许颤音。
“念念……”江少珩的声音从听筒之中传出来,带着缱绻的思念。
很奇怪,明明才分开了一天而已。
“别、别人家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庄夕念颤着声音念出这句突然在脑海中闪现的话来。
“再等等,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带着你爱吃的所有东西来向你赔罪,接你回家,好不好?”江少珩听着小姑娘的声音,心疼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真的很想他,小姑娘怎么可能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能骗我。”庄夕念这一次的声音里直接染上了哭腔。
“不骗你,不骗你,念念,乖,不哭,很快,很快我就回来了,好不好?”江少珩最听不得庄夕念哭,她一哭,江少珩觉得心都跟着碎了一样。
“不好!你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再走!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一连三个“为什么”问出来,庄夕念的情绪也绷不住了,直接就那么哭了出来。
听筒里传出来的阵阵猫叫似的哭声挠的江少珩恨不得现在立马长了翅膀飞回去。
“念念,念念,你听我说,不等你醒过来,是因为等你醒过来,我就舍不得走了,不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不让你知道,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向我哭,我就更加招架不住了。”
听了江少珩的解释,庄夕念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哭。
江少珩充满了无力感。
他真的不知道该拿他的小甜宝怎么样……
庄夕念哭了多久,江少珩就在宿舍外面站了多久。
他跟庄夕念的谈话,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等到庄夕念终于哭够了,才瓮声瓮气地在手机旁边“喂”了一声。
“念念,我在。”江少珩忙不迭地应上。
“你要早点回来!如果你不早点回来,我就不要你了!”庄夕念状似恶狠狠地说道,但是因为哭过之后的鼻音太明显了,反而显得没有什么威慑力。
但是这句话对于江少珩来说,却是要当做圣旨一样来践行的,“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