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拜会现场很吵杂,包厅里放着音乐,同坐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人声鼎沸的场合,不是一个适合回忆过去,寻找遗落在犄角旮旯里,蒙尘明珠的地方。
好在陈珂记忆不差,她还真想起这么一个人。
“王祁嵩?”她转过身,认真看了儒雅的男人半刻钟,王祁嵩迎上她探究的视线,陈珂试探的问他:“主墨师傅?”
翻修祠堂,陈珂统筹,记账,购买木头,砖瓦,工人的吃喝住,吃力不讨好,又要压的住人。
七嘴八舌的,一块砖都搬不动。
至于怎么修,那是主墨师傅的事。
但??????
“正是在下,宋师傅,乡民口误。”王祁嵩浅浅勾起嘴角,因为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男人凤眼簇明如火,神态风流自成。
“你剃了胡子,我都认不出来了。”剃了络腮胡子才是本体,陈珂想。
“相亲,总不能遮遮掩掩。”
两人说了一下修祠堂的旧事,因为陈珂霸道,说一不二,王祁嵩在修复上没有遇到人为阻碍,村支书精得很,他知道村民众口难调,唯有陈姓长辈才压得住人,碍于她辈分太高,陈家村还轮不到小辈来顶撞长辈。
陈珂就被骗回去了。
女人风风火火的形象,不知不觉就印在了王祁嵩心里。
他讲学归来后,打算追求陈珂。
老袁儿子是王祁嵩的学生,隔了几层关系,好在能联系上。
为朋友挂心的方芳和赵良雨,雷达大开,想看看叶正钦这条粉肠在哪儿。
修罗场,修罗场。
“你问老袁,叶正钦安排坐在哪一桌,别闹得太难看。”方芳这边没找到叶正钦,赵良雨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跑去问问老袁好了。
赵良雨和老袁隔着一桌,她走过去悄声问,正在换名片的老袁:“叶正钦走了?”
“我没请他,好像启红也在这家办团拜会,所以过来打个招呼。”老袁瞥了眼陈珂那桌,看两人谈得挺好,心想陈珂将来有机会做自己儿子的师母啊,他也八卦:“我介绍这人怎么样,不错吧。”
赵良雨给他竖大拇指。
“怎么样,那条粉肠走了?”她一坐下,方芳就小声问。
“没走,启红也在这里办团拜会,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和傻子一起会被拉低智商。
面上和和气气,心里mmp。
吃完团拜饭,赵良雨得了一箱美国提子,一箱皇帝柑,老袁农场天然有机出品。
秦迈来接人的时候,开玩笑道:“我们都不用买年货了。”
“基本不用买,不过皇帝柑吃得很快。”她直接开箱拿来吃,因为清甜,非常好吃,老袁送人都不够,根本不开自摘农家乐。
赵良雨掰了一瓣,喂到他嘴里,秦迈咬下去。
“好清甜啊。”市场上很少能买到这种柑,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秦迈问她是跟那家果园定的,他也让办公室去联系,明年也发给员工。
副驾驶上的女人又喂了他一瓣,并且遗憾的告诉男票:“老袁每年送人都不够,你别惦记了。”
N市交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比较清汤寡水,终于不是沙丁鱼罐头,一路红绿灯到家,四十分钟畅通无阻。
赵良雨开门下车,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皱眉,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一般这种不认识的号码她都不接的。
鬼使神差,这次她接了。
“喂。”
“小赵嘛,我是韩唯森的妈妈。”
赵良雨诧异的压低眉头,这么晚他妈妈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怀着疑问她开口:“阿姨,有什么事?”
把水果搬下车的秦迈,开始没在意她说什么,等看到赵良雨长眉不展,一脸为难的时候,便放下水果等她把电话打完。
“怎么了?项目上出事了?”能让她不高兴的,一般都和工作有关。
赵良雨看着秦迈,抿了抿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这样弄得秦迈很紧张,往往她不出声,事情都很严重。
他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韩唯森被柳蔚蔚刺伤了,刚醒过来,他妈妈想我过去看看。”为同一个人挨了两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大过年的。
赵良雨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迈的脸色,果然一提到韩唯森他就寒风腊月。
真是阴魂不散,都分手了,看什么看,秦迈心里气,脸上维持着尽量温柔的神情,赵良雨看着变扭,觉得他还不如横眉冷目。
“人家有妈妈打电话来,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他酸不溜丢的说。
人家有妈妈,能别这么说话么,秦迈在她面前委屈,卖惨,赵良雨当然心疼他,知道这家伙心里一万个抗拒,不惜自揭疮疤阻止自己。
曲线救国,挺能耐,比吵架翻脸的法子,更让赵良雨偏心秦迈。
赵良雨上前抱住秦迈精瘦的腰身,出门前喷的香水已经散去,更多的是团拜会上的酒味,食物的香,和烟味。
“一起去,回家找个袋子,装点果去。”她心疼的拍拍他的宽背,小心眼,戏多,可自己爱他啊,有什么办法,秦迈也抱紧赵良雨,他更想发脾气逼娘娘在自己和韩唯森之间选择。
转念一想,她就在自己怀里,做什么选择。
是不是傻。
“也是,看病不好空手去。”十年之后,秦迈还是赵良雨的正牌男友,未婚夫,小三不得好下场,他要大大方方的去。
告诉韩唯森,他错过了什么。
覆水难收。
韩妈妈把柳蔚蔚家人轰走:“滚!十年前是你们,十年后还是你们,我养个儿子都给你柳家给害了!”
“我儿子欠你们什么!我韩家欠你们什么了,好心没好报!”
柳家父母现在才后悔,应该早些送女儿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一再纵容她,现在因为伤人,柳蔚蔚被拘留,韩唯森起诉她,女儿的前途就毁了,若鉴定女儿精神有问题,可以免于刑罚,可一旦打上精神病患者的烙印,前途也毁了。
左右都难以收场。
“对不住,是我们不对。”柳父诚恳道歉。
“你们不就欺负我家穷,没钱没势,任由你们拿捏!”韩妈妈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她也顾不得儿子身份是个很有前途的医生,抬手狠狠打了柳父一巴掌,破口骂道:“滚,猫哭耗子假慈悲。”
“韩妈妈,你怎么能打人?”柳母惊骇的看着撒泼的妇人,指责她冲动的行为。
韩妈妈怒极反笑,讥诮的看着这对夫妻:“我儿子躺在里面,被你女儿刺了两刀,我打你怎么了,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拼命!”
“滚!”
两家人争执的一幕,引来了些许围观,晚上又近年的医院,没多少人,是难得的清静。
秦迈揽着赵良雨,两人隐在十字过道一侧,等柳家父母走了,他轻轻推推沉默的女友。
他问:“想什么呢?”
“觉得无奈,不懂保护自己,就只能任人拿捏。”她有点可怜韩唯森,也只是可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