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内豪华酒店。
青岚带着叶轻下车,抬头看了下环境。
一晚消费几万。
普通人不过日子了?她不信。
“呀,叶轻,你来了!
快进来,这里有游戏城,今晚还有烟花秀,可好玩了。”
在大堂溜达的孩子见到叶轻很高兴,拉着她就往里跑。
原来这里有配套游戏,白天还能玩过山车,看魔术表演。
一家人邀请他们去房间阳台看烟花。
几个孩子还叽叽喳喳约着明天继续玩。
“孩子们真投缘,好久没见他们这么高兴了。”
桌子对面,男孩母亲捋了捋鬓边的白发,笑着道。
萧御还乐呵呵应两句。
青岚却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对一家人无视到底,只关注自己女儿。
生怕一眨眼,叶轻就出了意外。
烟花秀看完,大家围在一起吃葡萄。
到最后葡萄吃完了,叶轻居然还想留下。
青岚当场就沉了脸色,把她领到走廊里谈话。
“你明知道其中有问题,还想在他们身边,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你有没有想过,爸妈会担心。”
今天陪她过来,待到这个点,已经是她最大极限了。
“妈妈,他们是好人。”
叶轻又重申了一遍,“只是那个小哥哥……”
“哈哈,原来你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男孩突然冒出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叶轻立刻住了口。
“诶?你们聊完了吗?
那我们快进去玩捉迷藏吧,就差你了。”
男孩一下又把叶轻拽走了。
对方父母撵都撵不上,只能无奈出来道歉。
“对不住啊,孩子平时没管好,太调皮了些。”
“你们想做什么?”
“啊?”
青岚也不兜圈子了。
“我查过你们的资产记录,只是普通家庭。
来一趟国外旅游不便宜,吃住行还选最好的,难道不是另有所图吗?”
穷人装富,满足虚荣心。
逮到凯子骗人骗钱,是常有的事。
“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十分钟后,请把我的孩子送出来。”
青岚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们多说,转身就往楼下走。
多年不跟生人接触,今晚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尤其是,外面世界的人,更让她厌恶。
“诶,青岚小姐……”
“算了算了,你别为难人家,进去跟孩子说吧。”
门口的夫妻俩拉扯了一下才回屋。
然而青岚还没走到电梯口,就接到了萧御的通讯。
“青岚,出事了,你快过来……”
后面的话,她都来不及去听,人已经在走廊里狂奔。
孩子。
她的孩子。
要是那帮人敢伤叶轻,她要把他们全都碎尸万段!
噔噔噔。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青岚冲到门口,手环暴力破锁,一把用力推开了门。
门前的一滩血让她脑子嗡地一下。
浑身血液都凉了。
“宝宝……”
她大步冲进套房客厅,血迹也一路延伸进了主卧。
闯进去的时候,青岚几乎失去了理智,手中抓着一把刀。
床铺上的血更多,已经超出正常人生命体征能承受的。
床前围了一堆人。
萧御也在那里,一转头就见自己向来冷淡的妻子头发散乱站在门口。
“青岚,你怎么……”
他走过去,刚要说话。
青岚却一把推开他,直愣愣朝前走了一步。
直到看清床上的场景,她才倏地怔住了。
叶轻没事。
她正跪在床上救人,身上虽然沾了血,但都不是她。
受伤的,是那个男孩。
“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啊……孩子,我的孩子啊……”
刚才门口道歉的母亲此刻哭天喊地,被丈夫抱在怀里,已经崩溃了。
萧御赶上来,赶紧解释道:“那孩子不小心磕到台阶,血就止不住了。”
说话间,他偷偷把刀拿走,免得被人家看见。
也明白过来,妻子是误会了。
“不是咱们宝宝,你放心。”
大手顺着纤细的脊背缓缓抚慰。
青岚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心脏跳得还有些疼,但还是敏锐注意到了问题。
“那孩子有基础病。”
正常人受伤再严重,出血也不会这么多。
“嗯,我看了眼病理报告,是罕见病。
全球只有七八例。”
萧御眼中带着惋惜。
罕见病几乎是无药可治的。
因为研究成本高,价值低,一般不会有相关投入支持。
这时,老人把其余孩子喊到客厅里,默默垂泪。
得知救护车要一个小时才到,卧室里也陷入了沉默。
压抑的死寂过后。
有亲戚拍了拍孩子父亲的肩膀,率先出去了。
紧接着一个,两个都陆续离开。
“现在去医院……我们自己打车去。
不是说这里医疗条件好吗?
去医院啊……”
“孩子妈!”
男人将妻子紧紧箍在怀里,抱着她的头,不让她去看床上的孩子。
眉心狠狠皱着,脸上的泪也在不停地流。
但他还是哑着嗓音,艰难地开了口。
“孩子喜欢这里。
咱们就让他,开开心心去吧……”
女人身体僵硬了一瞬,又像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
“不!不!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命……
我要救他,要了我这条命,也要救他啊……”
可是,我们救不了他啊……
男人张着嘴,脸上也是涕泪横流,却说不出半个字。
从确诊的这半年来,他们走遍全国各地的医院,遍访民医,却一次次地失望。
眼看孩子受病痛折磨,一次比一次痛苦,他们的心也在煎熬。
屋外的老人进来,颤颤巍巍去拉女人的手。
“让孩子走吧。
别折腾他了。”
“不,妈,他还没死……”
眼见这样下去不行,老人让亲戚们进来,把自己女儿带出去。
免得她看见孩子最后一程会做傻事。
扭头看见萧御跟青岚还在,老人家也没心力招呼,只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他们一家人,想自己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青岚看着几乎瘫软在地的女人,以及床上的孩子,心绪很复杂。
甚至有些愧疚,之前说了那些话。
丧子之痛,她比谁都清楚是什么感受。
“我们走吧。”
萧御握着她的手,想先让别人处理家事。
然而一回头,就见叶轻还在摁着少年的伤口。
“轻轻,我们……”
“爸爸,等一下。”
床上的叶轻打断他的话,终于完成了初步检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管药剂。
“他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