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瞧着笑得一脸明媚的陆雪,心中涌起一股嫉妒,低声和吴氏说。
“你看看她,谢远山死讯传回来,还没一个月呢,又是穿红戴绿,又是涂脂抹粉的。”
“闭嘴!这话不能说!”吴氏瞪了她一眼,她们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还是打听过一些事的。
按照谢重山的话说,他二弟没死,好好活着。可问起谢远山的名字为啥在名单上,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只说得保密。
别的不说,相对于这种没证据的话,她们还是更相信战场上传来的消息。
当即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他,把双胞胎当中的一个过继出去。
甚至认可他说的,谢远山还活着,但刀剑无眼,万一以后真出事了,也能让他二弟有香火传承。
谢重山只是沉默地赶着驴车,一直说他二弟不会出事。
吴氏和梁氏只能换个方向,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将来免不了分家,现在不这样做,他和李巧兰又没能力,日后孩子连大房子都住不上之类的......
谢重山依旧没说话,不过吴氏能看出来,他有点听进去了。
等到了谢家,她们才察觉出不对,整个谢家都认为谢远山还活着,就连李巧兰都是如此。
吴氏一直以为是女婿傻,没想到是谢家人都不太正常。
直到她从一个小媳妇那打听出只言片语,弄了半天是陆氏得了癔症,一家子陪她演戏呢!这儿媳妇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那小媳妇还告诉她,千万不能在陆氏面前提谢远山死了,要不然,她准大嘴巴抽过来,牙都打掉的那种!
梁氏也想起这句话,连忙捂住嘴,一巴掌把牙打掉,那得多疼。
她也只敢跟吴氏嘟囔几句,谢家和以前不一样,再加上她们还有别的打算,不可能真在大庭广众下给人难堪。
吴氏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尽量不去看备受瞩目的陆雪,她家巧兰辛辛苦苦给谢家生了两个小子,也没见婆家有多看重!
倒是这个连丈夫都没了的,谢家可着劲巴结,连自家儿子的后事都不顾。
王氏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拿着个包裹,转身出了堂屋。
“大郎媳妇,你这是咋了,有什么不顺心的,可得说出来,不能在心里憋着。”
她也就一个时辰没过来,这眼睛怎么都哭肿了。
李巧兰也不想哭,就是情绪一波动就忍不住,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娘,没事,我没啥不顺心的。”
王氏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生病的人怎么能跟正常一样。
“田郎中让你做双月子,你现在不能出门,不过娘也给你准备了一身衣裳,你要不要换上,没准心情能好不少。”
“嗯。”李巧兰点头,又开始眼泪汪汪的。
王氏忍住叹气的冲动,一向嘴皮子利索的大儿媳变成哭包了可怎么办,难不成以后骂人只能她一个人上了?
至于陆雪,骂人这种事找她没用,骂不了两句她就直接上手,一点意思都没有。
王氏给李巧兰准备的也是袄裙,颜色要沉稳一些,很符合她的年纪和气质。
换好衣服后,李巧兰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摸摸头发,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得有一个月没洗过,脏兮兮的。
王氏却不嫌弃,眼里都是温柔和关切,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王氏把她的头发梳顺,利索地盘在头顶,用一块靛蓝色的头巾包起来,旁边点缀着几根小银簪,又为她戴上一对玉兰花样式的耳坠。
这一弄,哪怕未施粉黛,她看起来也精神许多,王氏端详她一眼,拿起唇脂,轻轻地在她的嘴唇点了点颜色。
李巧兰的气色陡然好了起来,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也红润起来,比生孩子之前还要好看许多,她自己都看傻了眼,她长这个样子吗?
王氏默默退出去,深藏功与名!
......
回到堂屋的时候,陆雪已经把裙子换下来,不过到底舍不得浪费头发和妆容,穿的是之前新作的衣服,衬得她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别样的风采。
看见王氏进来,她有一瞬间的心虚,不是她不喜欢,实在是不习惯,总感觉妨碍自己行动。
王氏又想叹气,罢了,刚才给她打扮,是想告诉大家她也可以温柔娴静,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二郎没死的时候,她和谢老头一直都觉得陆雪是他们儿媳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她。
可等二郎一死,他们突然清醒过来,就算二郎回来,陆雪也不是原来的陆雪,她那么好,凭什么一定要做二郎的媳妇。
以前或许有身份上的牵制,现在却没有了。
她完全可以自己选择以后要嫁什么样的人,只能说二郎没福,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谢家在侧院特意搭了一个暖棚,正好摆下五张桌子。
参加满月宴的人陆陆续续地过来,堂屋已经坐不下,大家移步至暖棚。
王里正领着里正媳妇来的时候,拎着两个篮子,上面用红布盖着,引得大家好奇地看过去。
“这是我和村民们一起送的。”
里正媳妇一脸笑意地掀开红布,里面是两个小被子,能明显看出来是用不同的布块拼接而成。
“百家被?”吴氏起身,走过去,拎起一个被角查看。
“是,村民们自己送过来的布,我和家里的媳妇做的,都洗得干净着呢。”里正媳妇笑着看了眼陆雪。
东西不贵重,贵重的是心意,尤其是这种村民们自发送的,和那种上门讨要的不可同日而语。
吴氏抿唇,这东西是送给自己外孙的,可看里正媳妇的意思,大家看的还是陆氏的面子,更加坚定了她内心的想法。
一定得劝谢家人把石子或石块过继到谢远山名下,不能让陆氏嫁出去,要不然,女儿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更重要的是,女儿有能力了,也能帮扶一下娘家。
李家的孩子越生越多,一大家子挤在几间土坯房里,家里的那些地也眼瞅着就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