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没有大办,只弄了五桌席面,来的都是沾亲带故的人家。
除了提前一天来的吴氏和梁氏,谢老爷子领着谢二海一家来得最早,陆雪刚起身,就听见石头和谢宝珠的吵闹声。
“你有弟弟了,你爹娘不要你了,略略略~”石头过完年后四岁了,说话已经很利索,扯着嗓子喊完转身就跑。
“没不要!你坏!”谢宝珠现在学话很快,谢家人很少在她面前说难听的话,“坏”这个字,已经是她能想到最难听的词了。
“没人要,就是没人要,你以后就是小乞丐啦,啦啦啦啦~”石头站在不远处,摇头晃脑地气她。
谢宝珠想了半天,没想出反驳他的话,噘着嘴,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哇~当家哒!我不要当乞丐~”
有事就找当家的,自从谢青山把这句话告诉她,她一直记着。
陆雪听到她的哭声,简单拢了一下头发便跑出来,“我们宝珠才不当乞丐呢,不哭啊。”
转身板着脸看向石头,“石头,和妹妹道歉。”
别跟她说大人不掺和小孩子的事,有些小孩子就是欠管教。
尤其是像小石头这样的,因为他爹上战场,家里面的人都舍不得管他,不说想要啥有啥,也差不多了,但凡蒋氏她们能给的都给了。
石头在家没怕的人,倒是有些怕陆雪,这全得益于蒋翠喜,没啥事就在他耳边叨叨,他这个五叔母有多凶悍。
“我,我错了。”小石头战战兢兢地说完,转身往堂屋跑,口齿不清地喊着,“哇~曾主父,我怕~”
陆雪:“......”也没毛病,不能只允许宝珠找人告状吧!
可是他这一哭,立马引起连锁反应,石块和石子被吵醒,“啊~啊~”地哭起来。
被关在侧院的狼崽子,也扯着嗓子嚎,“呜~呜~呜~”幸亏家里的鸡比较乖顺,没跟着一起叫。
谢宝珠这时候反而不哭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抱~”
陆雪抱起谢宝珠,走进堂屋,谢老爷子正搂着石头哄,“不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
谢二海和蒋氏坐在一旁,皱着眉头,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咋了,说上两句就哭,都说三岁看老,再这么下去,那还有点男孩的样。
蒋翠喜一副受气的小媳妇的模样,委屈地站在一边,眼睛有点红。
陆雪一进门,她的目光就转过来,“弟妹,你怎么能跟个孩子计较,我家石头才四岁......”
“闭嘴!”蒋氏扯了她一把,“你要是不想在这待着就滚回去。”
蒋翠喜一听,确实不说话了,低着头开始抹泪。
陆雪看得直皱眉头,自家大喜的日子,她一个大人在这哭什么哭。
“你个老不死的,你凭啥说.....”
“石头!”蒋翠喜惊呼一声,冲过去捂住他的嘴。
堂屋内一片寂静,蒋氏和谢二海的脸色铁青,常年笑呵呵的谢老爷子也沉下脸,谢八山哧溜一下躲进谢青山他们的书房,跟着他们假装读书。
谢老头和王氏对视一眼,神色不太自然,陆雪连忙捂住谢宝珠的耳朵,可别荼毒了她的小可爱。
谢老爷子看蒋翠喜一眼,“老大,你带他们先回去吧。”
“哎!”谢二海起身拎起石头,蒋氏扯着蒋翠喜快速离开。
“真是对不住,大喜的日子,给你们添堵了。”谢老爷子歉意地说。
谢老头连忙摇头,“二叔,可别这么说,啥添不添堵的,只要您在这,这些都没啥大不了的。”
村里有个习俗,要是能在满月酒的时候,有“福”人坐镇,孩子便能沾染些福气,健康成长,一生顺遂,是以,谢老爷子才早早地来到谢家。
“宝珠,去,哄哄曾叔祖父。”陆雪在谢宝珠耳边低声交代,福气这东西,不沾白不沾。
谢宝珠听话地跑过去,“曾叔主父,抱~”
行吧,曾叔主父就曾叔主父,她自己叫也感觉挺绕嘴的。
谢老爷子笑呵呵地把人抱起来,蒋氏和蒋翠喜要到作坊上工,谢二海也是这两个月才得闲,这几个月石头白天的时候待在他身边。
一直都很乖巧,谁能想到今天冒出这么一句,看看粉雕玉琢的小宝珠,再想想自家的小石头,太糟心!
“二叔祖,那个教您算命的道长,您后来还见过吗?”陆雪见没外人在,出声问道。
谢老爷子抓住谢宝珠扯他胡子的手。
“没见过了,我问过他在哪个道观修行,方便以后找他,他说‘以天地为观,走到哪,便修到哪’,有修行的人就是不一样!”
谢老头听着有些无语,怪不得他爹说那道士是个骗子,连道观都没有,这不就是打算骗完就跑吗?
“道长和谢家有渊源吗?”陆雪问。
谢老爷子摇头,“没有,道长没说过。”
谢老头:就说是骗子,没渊源能给换命的符纸?
“您和道长见面时,道长多大年岁了?”陆雪还是想努力一下,万一道长年纪轻轻就得道了呢,那样她总有机会能见一面。
“得有六七十岁了。”谢老爷子再次抓住谢宝珠的手,“你问这些,是想见那个道长吗?”
“是。”陆雪有些失望,那道长要是活着,怎么也得一百一十岁左右,这在古代也太不现实了。
“那得看你有没有缘份了,道长那修行,活个一百多岁完全不成问题,你是不知道,见到他时,我才十五六岁,他身体看起来比我还好......”
谢老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还说不是骗人的!他就没听说过谁能活一百一十多岁!
要不是符纸真有用,陆雪也要怀疑那道长是骗人的了,嗯,现在也挺怀疑!
见两人不信,老爷子也不多说,道长说了,信与不信那是要看缘分的,换句话说,这两人没缘啊!
王氏见他们说完了,起身说:“小雪,你跟我来一下。”
她看陆雪的头发不顺眼很久了,天天都编个大辫子,底下系一根绳,今天更过分,都辫歪了!
这段时间,“二郎媳妇”和“小雪”这两个称呼王氏总是混着叫,陆雪都习惯了,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进了卧室。
刚到门外的吴氏和梁氏对视一眼,没再往里走,转身回到李巧兰的屋子。
杨大丫正好从二门进来,奇怪地看她们一眼,想着一会地告诉二夫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