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指陈户曹?你认识他?”
沈莹点头,“嗯,我爹当初就是要把我嫁给他儿子,他儿子是傻子!”
她家里是隔壁兴隆镇开饭馆的,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她便常待在后厨,厨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陆雪是知道她家在哪的,“陈户曹在县里,你家在兴隆镇,是有官媒给你们介绍吗?”
陈户曹在百姓面前算是不得了的官,实际上县衙的户曹连品级都没有,只有州府的户曹才是有品级的。
沈莹否认:“不是的,他家是我们镇的……”
陈户曹是兴隆镇乡绅家旁支子弟,家族在镇里有一定的影响力,出过秀才,举人,据说之前还有进士。
他读书不行,只考了童生,这才被推上去当户曹,算是有个事干,家族在县衙里也能多双耳朵。
“我爹想让我弟弟进陈家的族学,正好他儿子有问题,没人愿意嫁给他,才想把我嫁过去。”
沈莹神色沮丧,她一直知道在她父亲眼里,自己没有大哥和小弟重要,只是没想到不重要到这种程度。
她不知道陈户曹认不认识她,保险起见,这才跑回谢家,想起之前的事,没控制住就哭了。
当初沈莹签完典身契,是要拿着它到衙门报备的,陆雪怕沈莹父母报官找人,私下又找人写了一张。
特意模糊了一些信息,又到衙门找小吏,花些铜板,直接在自己的户籍下写上有仆沈家女,根本没人查。
不过,现在陈户曹盯上她,想要让她牵线搭桥,应该仔细地翻看过她们家的户籍信息,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端倪。
“你想回家吗?”
陆雪问,现在的情况和几个月前不同,那件事已经结案,陈家败落,沈莹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清誉,告发她杀一群土匪。
再说,相处这么久,沈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不想,我现在挺好的,有活干,有钱拿,还能认字。”
沈莹诚肯地看着陆雪,她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在家里干这些活,可没人给她发工钱。
“行,那你就留在这,你放心,不会让你随便嫁人的。”
“嗯!”沈莹终于开心起来,麻利地起身,收拾一下,又回到作坊上工,整个人充满了斗志。
陆雪还是有些担心陈户曹,总感觉他这人看似精明,又不是很精明,谁家精明人能干出当面给人拉仇恨的事。
这种人最是难以捉摸,你永远不知道他用那“精明”的脑袋,能想出什么招。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没有错,几天后她收到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副耳环,来人说是陈户曹送的。
陆雪简直风中凌乱,古代这个东西应该是不能随便送,的,吧!
“你说是陈户曹?县衙的陈户曹?”
“是。”小吏点头,顺便在心里记下,谢娘子很震惊,很难以置信,这些回去可是得说给户曹听的。
是个屁!那老男人都三十多了,儿子都到了娶妻的年纪,跟她一个嫁了人的女子示爱!!
疯了吧这是!!陆雪气得脸通红。
“谢娘子可有话要传?”
“呵呵,没有!”这小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着老男人勾搭有夫之妇!
小吏点点头,谢娘子笑了,这个也得说!这事他也算做得轻车熟路,谢娘子不是第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谢娘子与以往的不同,谢娘子有银子,还年轻,也不知道户曹能不能得手。
小吏离开后,陆雪嫌弃地把东西扔出去,一回头,看见王里正一脸愁容地跑过来。
“远山家的,我听说有衙役来!”
“是啊,刚才走了,有什么事吗。”
王里正喘了口气,刚才有些跑急了,“说没说徭役的事?”
他们这服徭役一般都在农闲的时候,要么就是春耕后,要么就是秋收后,今年的徭役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说。”陆雪这时也反应过来,古代是有徭役的,“每年都有吗?”
“是啊,这几年每年都有,我就怕冬天的时候再让咱们去,那可是太遭罪了。”
他们这徭役一般就是在怀安县内修路和开荒,不一定是在哪,都是几个村聚在一起,住的地方和吃食都差得要命。
要是往年出现这种情况,王里正早都去县里找孙主簿,可十月份那时候,他已经辞官回乡了。
“里正叔,你别急,我去打听一下。”
刚才要不是小吏找她,她都已经驾驴车去镇里了。
“那你慢点。”王里正叮嘱,他真是有些老了,一遇到事就急得不行。
“我您还不放……”
“都出来看看啊,他们家作坊的东西本来就卖不出去,我哪说错了,竟然说我爱传瞎话,害我被婆家打骂,我不活了……”
蒋翠喜的嫂子孙氏,顶着一脸伤坐在作坊门口哭喊,沈莹她们听见动静出来查看。
蒋氏一见是她,脸上不怎么好看,前几天作坊放假,她领着蒋翠喜去了趟她娘家,那可是两个月工钱,怎么也得讨个说法。
他们家道了歉,又给拿了一篮鸡蛋,这事就算是过去了,都是亲戚,再加上这事也是蒋翠喜嘴碎,总不能真让人赔银子。
“怎么回事,你是哪来的,到我们平安村闹什么!”王里正先一步说,直接把这事上升到村子与村子的高度。
“我是来找这个黑心作坊的主家,她害我被婆家打,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陆雪拦住还要说话的王里正,这事她有理,她怕谁。
“我给你什么说法,谣言不是你传出去的吗?这事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你传别人谣言就行,别人说句实话你就受不了,这是哪来的道理。”
“那也是你们作坊的人先说你们存货多,卖不出去的!”她狡辩道。
蒋翠喜听到这话,脸色一白,窘迫地低下头。
“我作坊的人用不着你管,卖不卖得出去也和你没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雪实在懒得跟她废话,想找巡逻队的人把她扔出去,却没看见人,都跑哪去了?
孙氏看她东张西望,以为她心虚,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酸刻薄。
“怎么,让我说中了,你这作坊自从开业就没来过人,一直冷冷清清,这不明摆着卖不出去吗!”
“她做坊的东西卖不出去,以后你们工钱没准都发不出来,这是让你们白干活呢,不是黑心的是啥!”
她转头对着周围人大喊,试图煽动他们和她一起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