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本侯自然知晓,你们半生从军,经验较为丰富,也都立下过赫赫战功。”
林羽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一众将领,声音洪亮。
“可时代一直在变,战争的方式也在变。若是只懂固步自封,那会让我们落后于人,最终被时代所淘汰。”
他顿了顿声,又道:“本侯之所以要推行新制,并非是为了否定你们的功劳,而是为了让平西军变得更为强大,也更加适应未来的战争。”
“三三制的核心,在于精简编制,提高作战效率,也加强协同。”
林羽试图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将领们解释新制的原理和优势。
“原本一个营,动辄就是数百人,甚至上千人。指挥起来,难免顾此失彼,效率低下。可三三制就不同了,将营的规模缩小,让指挥更加的灵活,反应也更加迅速。”
“一个连有三个排,一个排有三个班,一个班有三人。”
“这样一来,指挥层级的减少,命令传达也更加的迅速,协同作战会更加默契。”
“而且三三制更加注重于基层士兵的自主性和创造性。”
“每一个班,每一个排,都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元,可以根据战场上的多数情况,灵活调整和运用战术。”
林羽越说越是激动,他仿佛已经见到了十万平西军全面推行三三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景象。
然而,台下的将领们,仍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听着林羽口中的抽象概念,只觉得一头雾水,完全理解不了。
“侯爷,恕末将愚钝,这三三制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一名老将忍不住,他站出来,提出了疑问。
“侯爷。咱们平西军一直以来,都是以勇猛着称,靠的就是一股临敌无畏的气势。”
“这三三制,听起来倒是挺花哨的,又是排又是班的,可真到了战场上,恐怕还不如咱们的老办法管用吧?”
“末将也觉得,三三制有些过于理想化了,恐怕难以在实际之中应用。”
将领们纷纷附和,表达着自己的疑虑和小心思。
在他们看来,林羽所说的精简编制、提高效率、加强协同等等,都是一些空洞的口号,根本就无法转化为实际的战斗力。
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半生的作战经验,也更相信经过无数次战斗验证过的老办法。
……
营帐之内。
“咳咳!”
张兴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位心腹将领。
“这个……侯爷的新编制,想必都听说了吧?”
他顿了顿声,似乎组织着语言。
“这新编制呢,好啊!非常好!”
他加重了语气。
“关键就在于,……灵活性!”
张兴努力回忆着侯爷总提及的几个词,可具体的意思却模糊不清了。
“就是那个……三,三什么来着?”
他卡壳了,求助似的看向众人。
一名偏将,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将军,是‘三才阵’或类似的变种小队吗?末将听过一些,是将士兵分成许多小股作战?”
张兴眼睛一亮,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就是这个!分成小队!”
他用力一挥手。
“分成小队之后呢,这个……这协同就上来了!”
“咋个协同法?”
另一名将领追问道,眉头紧皱,显然没听明白。
张兴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侯爷好像说过长短兵之间的配合,又有弩手掩护,什么刀盾后续突进,交替前进……
可这些词,进了他的耳朵,再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嘟囔。
“就是,你用弓弩射的时候,他们就向前冲,而他们冲的时候,你就……盯着一点……不对不对,也不是光盯着!”
他越说越乱,额头渐渐冒汗。
“总之呢,就是要互相的配合!懂不懂?配合!”
他再次强调,声音却有些发虚。
“以前咱们打仗,一窝蜂向前冲,那不行!现在要讲究这个……这层次感!”
“层次感?”
将领们面面相觑。
这词用在战场上,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就是嘛,前面的人冲,后面的人也要跟着冲,关键是要错开!用弓弩的在后面支援!”
张兴比划着,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这样一来,敌人的注意力就……就分散了!对,分散了!”
他似乎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暗自松了口气。
“将军!”
最初提问的偏将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困惑。
“分成小队,指挥起来岂不是更麻烦?号令要如何统一?万一各自为战,岂不是更容易被敌人分割后击破?”
这问题,直接就切中了要害,也是许多将领心中的疑虑。
张兴被问得一愣,随即强自镇定道:“这个……侯爷自有安排!新编制里有专门的……旗手?还是靠鼓号?反正有办法会解决联络的问题!”
他越说越是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而且,这小队也不是固定死的,是可以变化的!根据战场情况……随时调整!”
他试图挽回局面,可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缺乏有效说服力。
“要如何调整?”
又有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张兴彻底没辙了。
他总不能讲,自己也只听了个大概。
他板起脸,拿出上级的威严:“总之,这是侯爷定下的方略!我们必须要无条件的执行!”
“侯爷的眼光,你们还不信吗?照做就是了!”
“都下去都下去,各自好好的琢磨琢磨!过几天,可能就要开始整编了!”
他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将领们带着满腹的疑虑,躬身告退。
走出营帐,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见到了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听明白了吗?”
“啊?完全没有!”
“啥小队,啥层次感……完全就是云里雾里。”
“恐怕张将军自己都没弄明白吧?”
“我觉得悬……这新编制啊,怕不是纸上谈兵。”
议论声渐行渐远,只留下张兴一人在帐内。
他望着桌上的编制草图,长长叹了口气。
应该是搞砸了。
这种一知半解的状态,莫要是说服别人,连自己心里都有些打鼓。
看来,这新编制的推行,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