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都被人搬空了,还有什么……是朕承受不住的?讲!”
赵贤知道瞒不住了,颤声道:“陛下!二皇子殿下与振威将军周冰雪,自那日之后,便、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失踪?!”
赵桓瞬间坐直身体,不敢置信道:“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失踪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随即引发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快!给朕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因为情绪激动,他咳得撕心裂肺,脸涨得通红。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赵贤连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急声道:“老奴已经加派人手,日夜不停在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您千万要放宽心……”
“哼!”赵桓重重哼了一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他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能再动气。
他靠回软枕,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眼中已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冷静和决断。
“传旨!通知文武百官,午时,朕在璇玑殿见他们。”
“陛下!”
赵贤大惊,“您现在……”
他想说的是,您现在的病容如何见人?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让朝臣们瞧见陛下龙体欠安,怕是更要人心浮动啊!”
“嗯?”赵桓冷冷瞥了他一眼,“朕何时龙体欠安了?”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这几日,乃是亲自追击逆贼林羽,与林贼一番苦战,虽将其重伤,朕也略受小挫,这才需要静养几日!赵总管,你可是听明白了?”
赵贤浑身一颤,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连忙再次跪下,这次是真真切切开始掌自己的嘴。
“奴才该死!奴才糊涂!陛下说的是!是奴才记错了,陛下神勇,亲追逆贼,劳累过度,理当静养!是奴才该死!”
“行了。”赵桓不耐烦的挥挥手。
“摆驾,璇玑殿。”
璇玑殿内。
接到了皇帝要在午时临朝的消息,文武百官和留在京中的几位皇子匆匆赶到了殿外候着。
大殿里鸦雀无声,气氛却异常紧张。
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眼神闪烁,不时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目光。
皇子们则个个面色肃然,站在前列,心思各异。
谁都想知道,这几天的皇帝到底怎么了?是真的被林羽气得一病不起,还是另有什么隐情?这对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至关重要。一步踏错,恐是万劫不复。
就在众人心思浮动,焦灼等待之际,殿外传来内侍特有的高唱声。
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赵桓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他穿着龙袍,面色虽仍显苍白,却强撑着挺直了腰板,目光锐利,一一扫过殿内众人。
“诸位爱卿,来得倒是齐全。”
赵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而更多的是洞察一切的冷意:“看来,都急着想瞧瞧,朕究竟死了没有,是吧?”
原本朝堂之上还有些许窸窣议论,当赵桓带着明显虚弱却又强撑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时,璇玑殿内瞬间如死一般寂静。
众人噤若寒蝉,方才浮动的心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迅速收敛。
若是陛下真有三长两短,他们或许还敢放手一搏,可眼下的情形……
只要这位帝王还坐在龙椅上一日,他就是楚国唯一的主宰。
不少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更有甚者,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与揣测,悄悄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那龙袍之下,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们急于确认,这声音的主人,这强撑着的身影,到底还是不是让他们畏惧的楚帝赵桓。
视线中,赵桓身着龙袍的身影确实伫立着。
尽管面色苍白如纸,透着病态的憔悴,可他挺直的脊背和锐利的眼神,依旧散发出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这股无形的气势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一些胆小的官员甚至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怎么?”
赵桓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诸位爱卿方才不是聊得甚是热闹么?为何见了朕,反而都成了哑巴?”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众人心上:
“莫非,是觉得朕本该躺在病榻上等死,如今却好端端站在这里,让诸位爱卿失望至极?”
这话问得直白又刻薄,殿内气氛愈发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谁也猜不透这位帝王此刻是真怒,或是敲山震虎。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短暂的死寂后,文武百官呼啦啦跪倒一片,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山呼万岁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谁也不敢再抬头,生怕眼神不对,便引来雷霆之怒。
“呵!”
赵桓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人敢细看。
待众人战战兢兢起身,丞相王承恩站了出来,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这几日未曾临朝,亦不见圣踪,臣等心中甚是挂念,不知陛下因何事耽搁?”
王承恩在宫中并无耳目,他为人方正,忠于国事,不屑于此道。
可并不妨碍外界的流言蜚语传进他的耳朵。
这几日,京中高层几乎无人不知楚帝被气吐血而晕厥的消息,只是无人敢确认真假。
王承恩一问,看似寻常,实则代表了满朝文武共同的疑问。
他们迫切想知晓,这几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朕亲自率领精锐,追击逆贼林羽。”
赵桓面无表情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声音听不出喜怒,“与林贼一番苦战,虽未能将其擒获,但也使其身受重创,朕亦略感劳顿,故而回宫静养了几日。倒是辛苦诸位爱卿,为国事操劳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缺席,又抬高了自己,还顺带着安抚了臣子们。
文武百官刚要松一口气,觉得这关似乎要过去了。
“不过……”
赵桓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