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道:“电台我带了,不过还用明码会不会不太妥当?上次青牛坪大捷,鬼子第二二四联队肯定提前给太原发出了诀别电报,所以用明码也没有关系,可这次河源县城……”
“河源县城肯定有电台,而且多半也已经上报给太原的司令部。”孔捷道,“同样不算泄露情报,关键是报捷这种事,也没办法用暗语。”
“而且用明码给旅部师部和总部报捷,还能够刺激友军。”伴随着说话声,常胜魁梧的身影已经抄着步枪走了过来,“晋绥军的阎长官这会肯定也紧盯着晋西北战场,咱们八路军接连攻占县城,没准会刺激到他和晋绥军。”
“那不会。”孔捷哂道,“阎长官有大将风范,不会受激。”
常胜笑道:“有道是有枣没枣先打上两竿再说,阎长官不受激就算了,万一受激,那整个山西的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对于这点,孔捷表示认同。
阎长官打仗不咋滴,扩军却不比八路军稍差。
鬼子打进山西之前,晋绥军也就九万人左右,现在四年多时间过去,大半个山西都已经丢掉,晋绥军兵力却不减反增,变成了十五万人。
虽说这十五万晋绥军的装备与四年多前的九万晋绥军不可同日而语,但就算是十五万头野猪发起冲锋,也绝对够山西的小鬼子喝一壶的。
当下孔捷一锤定音:“政委,就还是用明码发。”
“成!”王青山也被说服了,当即去拍发电报。
……
最先收到王青山明码电文的,不是三八六旅部,也不是八路军总部,因为旅部和总部的电台当时正忙,也不是鬼子电台,因为鬼子的电台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最先收到王青山明码电文的,就是一直密切关注的二战区长官部。
“呀,这个新二团不得了哟,先是成建制歼灭了日军第二二四联队,现在又乘胜追击攻占了河源县城,这是要把整个晋西北掀个底朝天呀。”
参谋长神情微动说:“总座,山西的日军看上去似乎有些被打蒙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晋绥军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行动?哪怕只是收复一两座县城也是极好的。”
“噫,可不敢乱说,打县城这种事是能乱说的?”阎长官赶紧制止,眼下正在跟霓虹方面暗中接洽呢,可不敢节外生枝。
参谋长道:“八路军在山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甚至于就连重庆方面都被惊动了,咱们晋绥军如果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各方面都不好交代,面上也不太好看,再想从重庆争取经费就会更困难,总座您觉得呢?”
阎长官神情一凝:“那你说咋办?”
参谋长笑了笑说:“之前长官部不是收到了一封署名中央军217团的告全国同胞书?咱们同样用明码回复这个中央军217团,号召晋绥军各集团军、各军各师,乃至各独立团向当面之敌发动积极攻势,再然后电令各部不可轻举妄动,这一来面子有了,里子也不会丢,而且也不会激怒霓虹人。”
……
第二个收到王青山电报的是鬼子的第一军司令部。
在这之前,河源宪兵队的诀别电报就先到了太原。
筱冢义男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当即叫来藤原信介。
藤原信介也没有客气,上来就给了筱冢义男当头一棒。
“司令官阁下,步兵第二二七联队、北野支队、新垣支队以及第36师团主力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一步踏错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胡说什么呢?”花谷正算是彻底记恨上藤原信介了,“河源县城宪兵队原本就只有一个加强小队的兵力,蝗协军又临阵反水,所以才会被新二团快速占领,像这样的偶发事件根本不足以说明问题。”
“还偶发事件?”藤原信介哂然道,“独立团打平安县城是偶发,新二团全歼二二四联队是偶发,河源县城失守还能是偶发吗?参谋长难道就没能从中发现规律性的东西?”
“规律性的东西?”筱冢义男瞳孔微微的一缩,“藤原君,你是说八路军在做牌?”
藤原信介微一顿首又道:“司令官阁下,参谋长,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玩过桥牌,桥牌对战中如果拿到了一副烂牌,选手可以通过牺牲叫、心理叫以及防守反击等完成逆袭,赢得胜利甚至达成7Nt满贯定约!”
“晋西北的战局,也可以视为一次桥牌对战局。”
“蝗军的手中握了一把好牌,八路军则是一手烂牌。”
“然而不幸的是,八路军的操盘手是一位真正的桥牌高手。”
“牺牲叫,心理叫,防守反击,一顿操作下来,硬生生的将一手烂牌打成了好牌,现在局面已经是八路军占优,蝗军已经处于下风。”
稍稍一顿,藤原信介又接着说:“但是好在距离完成7Nt满贯定约仍有很大距离,蝗军仍还有弃墩止损的机会。”
“弃墩止损?”筱冢义男有些不甘。
藤原信介道:“司令官阁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留给蝗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倘若不及时弃墩止损,届时丢掉的就不是晋西北。”
“危言耸听!”花谷正还是不信,“我就不信三八六旅有能力吃掉晋西北四路蝗军,我更加不相信八路军有能力吃下整个山西!”
“晋西北不只有三八六旅,山西也不只是有八路军!”藤原信介冷然道,“参谋长,你似乎已经忘了,山西还有晋绥军在!”
“晋绥军?”花谷正愣住,他还真的忽略了晋绥军。
藤原信介幽幽说道:“别看晋绥军现在表现得很温顺,可是一旦蝗军流露出疲态,一旦让晋绥军发现有机可乘,那位精明的生意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参谋长你别忘了,在蝗军进入山西之前,他已经在山西深耕了二十六年!”
仿佛是为了印证藤原信介的判断,藤原信介话音刚落,一个通讯参谋就拿着一份电报匆匆进来:“司令官阁下,刚刚收到支那军二战区一篇明码通电。”
看完这封电报,筱冢义男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