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那十秒钟,吴邪还在脑子里搜刮过往熟识且会喊他‘老吴’的人,等到第十一秒,吴邪瞬间反应过来。
在他认识的人里面,说话能说的这么磕巴的,只有一个
“老痒?!”
(注:之前说过咯,因为解子扬说话磕巴,所以他的话我会写成正常状态,不至于影响阅读哦。)
两人在电话里稍作寒暄,吴邪惊讶于解子扬为何会突然给他来电,解子扬磕磕巴巴的和吴邪唠了几句兄弟情深。
最终,两人相约一块吃顿饭。
纵使吴邪再怎么善良天真,也并非不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
酒过三巡,二人聊了许多,见解子扬表情没什么破绽,吴邪自己捏着酒杯,主动开口。
“老痒,你我这么多年没见面,前几年我还听人说,你和一些人倒卖古物被判了刑,现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憋着没说呢?”
解子扬被吴邪戳中心事,伪装的没什么破绽的表情果然露出了一丝裂缝,变得有些犹豫,看起来像是准备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却不知如何开口。
下一秒,解子扬伸手端了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干,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看向吴邪。
“真不愧是一块长大的兄弟,我有点什么事果然瞒不住你的眼睛。”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来确实是想找你帮我个忙。”
见吴邪脸色有变,像是并不乐意,解子扬连忙摆手,“别误会,我再怎么犯浑违法,也不至于专门来坑你这趟。”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这么慌。”吴邪好笑般,将酒杯放在唇边。
解子扬有些泄了气,肩膀耷拉下一些弧度,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表情很是遗憾和懊悔。
“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这阵子我听说了些有关你的消息,你去了不少好地方吧?”
“难道真不想跟我再出去一趟?”
解子扬脸上的探究没有遮掩,吴邪心里一惊。
他第一趟下的七星鲁王宫已经被火烧了,估计整个墓都被毁的七七八八,难以复原。
第二趟虽说没把古墓毁掉,但也算是亲眼见证了古尸和人打架,把墓里一看就很珍贵的模型给砸了一遍。
更有甚者,王胖子还抠走了一块。
这林林总总加在一块,要是被明面上的政府机关知道了,他可能会被判的比面前这个倒卖文物的还重。
“耳听为虚,那些人说的未必就是真的,我这段时间就是跟着三叔屁股后面跑了一趟两趟,什么都没干,你别跟别人瞎传,也别听别人瞎说。”
可能是因为心虚,吴邪说话都不敢仔细看解子扬的眼睛,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湖面。
解子扬却了然的笑了笑,“放心,我都说了不坑你,真就是想找你帮我个忙。”
“其实三年前那趟,我什么文物都没卖,就是我那老表管不住嘴巴,什么都要往外抖搂,这才连累了我。”
吴邪狐疑的看了看解子扬,“那你还被关了三年?”
解子扬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抓了两把头发,“卖是没卖啊,但我损坏文物是实打实的。”
“你是不知道,当年我那老表带着我一路往秦岭深处走,走了好几天才找到地方。”
“那地方看起来像个古代祭祀用的祭坛,面积可大了。到了地方,我老表就让我跟他一块挖,挖着挖着,真让我们挖出了不少东西,但基本上都破损了,不怎么值钱。”
这种讲故事一样的叙事,吴邪最难抵抗住,当即就换了个心态,认认真真看着解子扬,听着他慢慢说。
解子扬磕磕巴巴的描述着三年前的故事,说的还算详细。
了解了当年的事情,吴邪砸么了一下嘴,觉得喉咙有点干,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仰着头一口干了。
“你说,你们挖出了比人还高的青铜树,还从青铜树上折了一段?”
“对啊,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我被判了三年嘛。”解子扬也跟着给自己倒了点酒,慢慢喝着。
抿了一口,解子扬顺道给自己找补了两句:“我只是帮着干坏事的,主要我老表情节严重,他带走了那段青铜树枝。”
“然后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见人就说胡话。”
“要不是因为他乱说,我这三年都不一定能判下来。”
吴邪听着,觉得有点荒谬。
“有记载的青铜器里,别说专门做成树状的多么稀少、工艺多么难得了,就你说,你们往下挖到了青铜树枝后,又往下挖了近十米都没见到青铜树的树根。”
“要真这么推算,那棵青铜树无论如何也有三十多米以上。”
“那么高的青铜树,这要是真被证实存在,别说我国震惊,就连世界都该为我国震惊了。”
“你还说那树连个扣合的缝都没有,是一体倒膜。”
“这让我怎么信?”
“下次瞎话编的稍微合理点吧,老痒啊。”
吴邪笑着,往解子扬的碗里丢了块西湖醋鱼。
“我去你的,老吴。”解子扬笑着把那块西湖醋鱼丢还给吴邪。
两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拿着筷子就开始你来我往的打架。
闹到最后,解子扬动作慢了下来,主动把筷子放下,眼中有不甘。
“说真的,老吴。那地方我一定要再去一次。”
“我真的不甘心。”
“你就当陪陪兄弟,再去一趟。我保证,绝对不告诉别人,就我们俩知道。可以吗?”
故人来此相求,吴邪也有些犹豫。
可他在七星鲁王宫和西沙海底墓都经历过许多人一辈子都可能经历不到的事情,如今,他看事的角度已经潜移默化的变了。
这件事会不会存在风险;若是去了,他该怎么保护自己不受伤;老痒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有这个能力帮别人吗?
好奇太过,只会惹火烧身。
一顿饭吃到最后,局面变得有些僵,解子扬见吴邪迟迟不肯松口,主动放缓了语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耳饰。
“算了,你不跟我去,我也不勉强你。”
“这是我那趟唯一的收获,送你了。就当我没来过吧。”
说罢,解子扬将青铜铃铛做成的耳饰放在吴邪酒杯旁边。
包厢的灯光明亮,照的这枚青铜耳饰格外明显。
只一瞬,吴邪就站起了身,死死的盯着桌面上那枚青铜耳饰。
这样的东西,他在去往七星鲁王宫的路上就见过,当时他们被当地人哄骗着走水路,结果那就是个积尸洞。
积尸洞里有成群成群的尸蟞。
其中有一只尸蟞的腹下就连接着比这个青铜耳饰大许多倍的青铜铃铛。
当时那个青铜铃铛一晃一响,竟然让整个队伍都陷入了难以自控的幻觉,要不是有一直不说话的闷油瓶在,恐怕他们全都要栽在积尸洞。
如今再见这种青铜铃铛,吴邪只觉得心口跳动的猛烈,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他好像看见了一张又一张巨网,巨网交叠在一块,朝着他盖下来。
几乎要把他压死,压的喘不过气。
良久,吴邪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解子扬。
“我去。”
纵然心中对未知有恐惧,可他还是想抓住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想抓住一切开始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