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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向来是决绝的性子。

否则怎会任由苏晚昭被欺凌多年。

此人从不沉沦情爱,她努力半生,也只让苏晚昭走进他的生活,得到他的欣赏与尊重,却从未打开这男人的心。

他只是觉得,典雅庄重、通权达变的苏晚昭可堪王妃与皇后之位,仅此而已。

苏晚昭久立在门前,顾盼自怜地念着,“微末,王爷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微末将人扶回房中,“王爷方才不是待姑娘极好?怎会生气。”

“可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王爷定是有事在身。”

她拿起玉梳为苏晚昭篦发,“姑娘只需保持本心,定会与王爷琴瑟和鸣的。”

“真的吗?”苏晚昭眼眸发亮。

“嗯。”微末点头,篦子行至发稍缓缓停住,“世人虚伪,唯真性情最是难得。姑娘本性烂漫,王爷定会欢喜。”

夜幕时分,宫里送来十二抬红妆。

微末苍白的指尖划过上面的鸾凤和鸣图案,想起前世,苏晚昭就是用这样美丽的盒子,装走她七个月大的孩儿。

“微末!”

珠帘轻响,苏晚昭环佩叮当地扑来,珠翠流苏扫过她的脸颊,“幸好有你。”

温热气息扑在耳后,激起微末满身寒栗。

她下意识护住小腹。

“怎么了?”苏晚昭问。

微末恍惚,点了妆的苏晚昭精致动人,尚未变成那个善妒狠厉的皇后。

她摇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苏姑娘。”

两人回身去看,是卫骁。

苏晚昭眼角含笑上前两步,“卫骁,是不是王爷唤我?”

卫骁侧身让路,“宫里的训话嬷嬷到了,王爷请姑娘过去。”

苏晚昭闻言脸色煞白,扭头拉住微末小臂,“微末,怎么办,我害怕…”

微末将她双手攥进掌心,“姑娘莫怕,王爷也在,定会顾及姑娘的。”

苏晚昭这才绞着帕子跟去了赵晏的沁水阁。

栖梧国凡女子出嫁,前夜都要听母亲训话,苏晚昭是孤女,皇后便派来嬷嬷,以国母身份充当这一角色。

内容大致是先以三从四德耳提面命,再提出问题要女儿回答。按照习俗,问题也大多是若夫君纳妾,若妾室邀宠,若无所出云云。

苏晚昭也是知晓的,但她不知该如何体面作答。

前世她反复去教,苏晚昭虽因紧张失仪,却也算勉强过关。

此时她闭口不言,一切任由她自行应对,赵晏会在场,也好叫他亲见,没了伪装的苏晚昭,究竟是何本性。

三人走进月洞门便飘来薄荷香,赵晏执卷端坐于亭中,一旁正立着个宫装打扮的老嬷嬷。

往亭中去时,苏晚昭的鞋尖不慎勾到裙裾,整个人扑进微末怀中,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姑娘且安心。”微末扶正她鬓间摇摇欲坠的凤簪,“嬷嬷问什么,便‘如实’答什么。”

众人目光皆凝聚苏晚昭一身,微末瞥见赵晏面上一闪而逝的疑惑。

刘嬷嬷捧着玉牒上前,“王妃万福。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为王妃训话。”

苏晚昭乖顺跪在事先备好的软垫上,刘嬷嬷便训道:“今汝将为人妇,须谨记三从四德。贞静自守、以夫为纲…”

天色渐暗,刘嬷嬷终于将王妃玉牒交于苏晚昭手中,“王妃明艳,与王爷极为般配。”

“真的吗?”苏晚昭脸颊泛红,将玉牒转给微末,羞赧地低下头去,“晚昭…自是配不上王爷的。”

嬷嬷含笑问:“请王妃示下,若王爷执意纳侧妃,当如何自处?”

“自是…自是…”苏晚昭突然转头看向亭外的微末,少女垂首立在稀薄的月光下,手中托盘里的玉碟映出惨白的光晕。

“晚昭?”赵晏屈指敲在桌案边缘,脆响惊起阵阵鸟鸣。

“自然是…”苏晚昭咽下喉间酸涩,“该为妹妹备下最敞亮的东侧院。”

“王妃大度。”刘嬷嬷满意道,“若遇侧妃邀宠,当如何?”

“自当…自当以家法论处。”她忽然攥紧帕子,“那等狐媚惑主的,合该跪在祠堂…不,晚昭是说…”没来由的慌乱使她肩线都在颤抖,“该规劝妹妹守礼。”

刘嬷嬷拧眉,眼中蓄起些许不满,用余光瞥一眼还端坐着的赵晏。

赵晏也皱眉打量苏晚昭,手中书页随着微风翻飞作响。

“若王妃三年无所出,当如何安排子嗣一事?”

“不…不能过继…该广寻名医为我瞧病!”苏晚昭突然抓住螺纹袖口,“庶出子女皆是旁人的孩儿,我…我…”

“王妃慎言!”刘嬷嬷登时大怒,“王妃身为正房嫡母,怎能唤王爷的子嗣为‘旁人的孩儿’?”

苏晚昭仓皇后退,撞倒一旁的鎏金香炉,香灰撒落在地上腾起阵阵白烟。

“且王妃方才所说‘家法论处’,可知这四字牵扯甚广?王妃暴戾行事如何能给后宅一片安宁?难道不知十年前的陈贵妃便是用这家法——”

“嬷嬷。”赵晏突然压下手中书卷,“夜深了。”

刘嬷嬷猛然噤声。

十年前的仲夏,陈贵妃正是用这家法将德妃胞妹活活鞭死,而面前这位冷面王爷,自幼便与姨母感情甚笃。

“老奴失态。”她扯出娟帕拭汗,赵晏近日风头正盛,太子也要避其锋芒,她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恭,“眼下事毕,老奴告退。”

“嬷嬷可还忘了什么?”

刘嬷嬷顿在原地,恍然道,“王妃贤良淑德,老奴恭祝王爷与王妃举案齐眉,鸾凤和鸣。”

赵晏如鹰般的眼神扫过,“送嬷嬷。”

待刘嬷嬷走远,苏晚昭当即泄了全身力道瘫坐在地,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赵晏碾出杯中半截茶梗,忽然记起前世微末故去,腹中便怀着他的长子,遗憾竟贯穿两世,“这便是你的如实作答?”

“晚昭只是…只是…”苏晚昭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微末跪地去扶,短小的粗麻袖子几乎退至手肘处,恰露出手腕上拇指大的烫疤,“姑娘胆小,近日又时常梦魇,方才定是魇着了。”

赵晏瞥见那烫疤,想起那时为她敛尸,她苍白着一张脸,指节上曾布满斑驳繁复的划痕。

“对!”苏晚昭掩面啜泣,“晚昭总是梦见血淋淋的婴孩追着我索命…”

“既是身体不适。”赵晏端起书卷遮住面容,“明日大婚便从简,你也好生休息。”

苏晚昭突然膝行上前,凌乱的手泼翻赵晏手边茶盏,“王爷信我!晚昭盼了许久的大婚,怎能从简?”

赵晏忽然感到陌生,前世无论如何,晚昭总会端着贵女的仪态,何曾这般失态过?

“退下吧。”他不知为何没了兴致,淡淡道。

苏晚昭紧咬下唇,不敢置信地看过去,却只看得到冰凉的卷书。

微末素手擦去她脸上肆虐的泪珠,“姑娘莫哭,仔细哭坏了眼睛。”

“微末。”赵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生照顾你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