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
一曲孤吟一饮愁、天绝情,今朝人不醒。
醉时梦中追问?
何谓生?道之化境。
何谓死?还道于天。
悭臾心愿已了,他对着乔楠点头一笑,化作点点星光,慢慢消散在蓬莱上空。
至此,世间再无悭臾。
临死之前,能再见挚友一面,能再完成当日誓约,此生足矣。
但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对挚友说一声抱歉。
太子长琴沦落到今日境地,他难辞其咎。
但欧阳少恭已经释然了,他这一生,所追求的,一直都在失去,所以才会如此疯魔,但也是他一叶障目了,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知道,他一生所求,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欧阳少恭对着巽芳笑得眉眼弯弯,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寂静无声之桐的含义。
寂桐,寂静无声之桐,我会如同一棵桐树,安静、孤寂,在旁边永远的守护着你。
巽芳默默把脸贴近欧阳少恭的脸,二人独享这安静的陪伴。
“对不起,巽芳,我…”欧阳少恭呕出一口血,“我一直都没能认出你。”
“我不怪你,少恭,你永远都是我深爱的夫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当年那个,衡山上孤傲又侠气的小郎君。”巽芳抱着欧阳少恭的手紧了又紧。
“对不起,巽芳。”欧阳少恭一声声的道歉,“直到现在,我都无法重建蓬莱,让你永生永世开心快乐。”
巽芳含泪摇头,嘴角却还带着笑,“没关系,少恭,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
“这样,也,挺好……”欧阳少恭的颤颤地抚上巽芳光洁的脸庞,只是还没来得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眼也慢慢闭了起来。
巽芳闭上眼,泪珠滴滴落到欧阳少恭的脸上,手还紧紧握着欧阳少恭的手,感受着爱人最后的气息,只是这欧阳少恭,却再也没有力气安慰他的爱人。
另一边靠在风晴雪肩上的百里屠苏,也虚弱地闭上了眼。
突然,天地突变,一件物体从上空落下。
乔楠飞身将其接下,此物正是玉衡。
乔楠心下一喜,时机来得正好。
“你们快把少恭和百里两个人搬到阵法中心!”
巽芳又惊又喜地抬头,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你能救少恭?”
方兰生和襄铃连忙爬起来,虽然她们都受伤不轻,但对于救屠苏来说,这都是小问题。
几人将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抬到阵法中央,二人闭着眼相对而坐。
乔楠摊开手心,玉衡自动飞升至二人上空,随即爆发出剧烈的莹绿色光芒,将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二人笼罩其中。
乔楠手势飞速变换,形状之多变,速度之快,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真切。
只有恢复记忆的尹千殇以及风晴雪,勉强辨认出这是幽都记载过的法术。
但这种法术,早已失传了,连幽都也只是寥寥几字。
乔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风晴雪认真地看着乔楠的动作,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乔楠这个人,天真烂漫只是她的某一面,但人是具有多面性的。
就如她以前教乔楠召唤灵蝶的小法术一样,乔楠学得十分费劲,以当时的状态,乔楠要有如今如此复杂但又如此熟练的结印手势,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以当时,是她的伪装,还是什么?
乔楠若是知道风晴雪的疑惑,一定会为她解答。
题海战术,更适合传统宝宝体质的修炼方式。
想当年高考前几个月,乔楠就是通过没日没夜地刷题,成功把数学从平平无奇拖后腿刷到了满分。
练得久了,自然知道自己的短板,根据短板逐一分解练习,困难自然会迎刃而解。
心有明月,砖塔有缝,如果你知道去哪,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烈日高悬烈日高悬,如同一个炽热的火球悬挂在蔚蓝的天空中,它的光芒刺眼而强烈,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阳光穿透了薄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在这样的天气里,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灼热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滚烫的气息。
尽管乔小六为乔楠撑着伞,汗水还是不停地从乔楠的额头上滑落,流入衣襟。
时间渐渐过去,众人都有些疲惫不堪,乔楠更是面色苍白,阵中的二人也不遑多让,纷纷露出痛苦的神情。
命魂剥离之术,就是如此痛苦的。
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都不是完整的太子长琴,二人身上背负的,都不过是一部分。
乔楠做的,就是把他们身上太子长琴的部分剥离出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真正的太子长琴。
而玉衡,就是一个载体。
千年之前,玉衡是吞噬太子长琴命魂的容器,千年之后,也由它来完成这一重任。
物件从无对错之分,一件物品的好坏,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百里屠苏是有自己完整的三魂七魄,他是韩云溪,而不是太子长琴,他所背负的,是焚寂煞气中被聚集天下污煞之气污染的一半命魂。
但欧阳少恭身上,则是完整的一半命魂。
所以,法阵完成之后,百里屠苏还有一线生机,但欧阳少恭,是没有活路了的。
欧阳少恭害了许多人,尽管有些人并不是十分无辜,但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凡事有因果,万事有轮回,世间事皆有定数。
你种下了因,就要承担以后的果。
虚空中,慢慢聚集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她们从未见过,是一个真正温润如玉的人。
欧阳少恭的气质也是这样的,但看他的眼睛,会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无端会生出一些畏惧。
但虚空中的这个人,只会让人如沐春风。
这才是千年来悭臾所挂心的挚友,太子长琴。
仙界第一琴师。
太子长琴温和一笑,众人都没有说话。
乔楠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可把她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