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门之后,是一座极不协调的厅堂。
地板铺着亮晶晶的花砖,墙上贴着红底金字的对联,写着“心火炼形”“辣意通神”,横批赫然是——“锅气冲天”。
“这谁贴的?”赵怀真狐疑地看着那横批,“这字儿有股火锅店开张的味儿。”
“字写得倒正经。”唐清砚抬眼一看,“笔力中锋,至少是个正儿八经的疯子写的。”
厅堂中央,一只巨大的铜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红油泡,香气四溢,辣味直冲天灵盖,辣得人眼圈发热,鼻头直冒汗。
“这真的是……考验吗?”云缨的声音听着像快哭了,“我没带碗啊!”
“不是没碗的问题,是锅边那几只影子。”赵怀真指着铜锅四周。
锅旁赫然蹲着四道身影,形体模糊,却隐隐带着三人的轮廓。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方才熬心台中经历的“翻锅影子”——分别是少年唐清砚、狼狈赵怀真,以及怒踹祖宗画像的云缨本人。
四道影子如今竟齐刷刷盯着他们,眼神诡异地一致:辣、狠、快。
“看样子……这次要跟‘刚刚的自己’打一架了?”唐清砚轻轻扯了下袖口,“真是越来越不讲武德。”
“不是‘打一架’,是‘打一锅’。”赵怀真举起斩腰草,“辣锅试炼,这名字怕是专门给我下的套。”
他话音刚落,那锅中骤然腾起一股赤红的火焰,四道影子猛地一跃,掀起滚烫的锅气朝三人扑来。
“散开!”云缨一声令下,三人瞬间分散,分别迎敌。
唐清砚对上了“年少自己”。
那小唐清砚一手拿书,一手持笔,居然边写边打,笔尖甩出墨浪如刃,字字成杀。每一个字都是他从前背不出的典籍,如今竟成了利器,朝他疾射而来。
“真是学霸的复仇。”唐清砚侧身避过“礼”“义”“仁”三字,手中书剑出鞘,边挡边感慨,“这波是被课代表爆锤了。”
赵怀真那边则陷入鸡与人的博弈。
“影赵”手持一根红油涂满的锅铲,一路猛拍,招式野得像街头混混。他脚下跟着一只幻化的“三娘”,扑腾着鸡翅,时不时给赵怀真来一记飞扑连爪。
“你们真会玩!我打自己都得带宠物吗?”赵怀真边躲边吐槽,反手一挥,斩腰草震开铲影,脚尖点地滑步后退,再次翻身一记“锅底抽薪”,竟真抽出了个红锅底料魂影!
云缨则迎战“怒发冲冠版云缨”。
对方动作狠辣,出招全是她年轻时失控那套,劈枪如怒雷,横扫如烈火,每一招都带着当年摔画像时的怒意。
“你小时候是不是连饭都用枪戳着吃?”唐清砚远远喊了一句。
“那你来替我挡!”云缨回头吼了一句,又猛地横枪一扫,硬碰硬将那枪头震了回去,“别说话!她听了会更疯!”
场面一度火辣辣地失控。
铜锅边缘越来越亮,那火锅红油中竟渐渐浮出新的身影——是将三人的旧影拉长变形的“辣影”,火红中带着黑气,隐隐带着些“情绪的残渣”:愤怒、羞耻、委屈、压抑。
这些“情绪残渣”竟开始化形,盘绕三人旧影周围。
“坏了,这要是再拖下去,得我们仨先煮熟。”赵怀真急吼,“怎么办?”
“集中打一个。”唐清砚冷静分析,“她——最容易激怒!”他手指云缨旧影。
云缨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她!”唐清砚话锋一转,长剑猛地掠过,直接斩向云缨旧影。
云缨顺势猛一抬枪,两人联手夹击,攻势如火山爆发,瞬间把那影子压到锅边。
赵怀真见状,也不管鸡三娘,咬牙加入战圈,“谁还没个小脾气!”
三人首次默契联手,招招带火,枪意连斩,书势不断,斩腰草怒号——
云缨旧影终于在最后一招“三人一锅炖火鸽”下,彻底炸开。
锅中红油猛地翻滚,旋即归于平静。
其他旧影似乎受了牵引,也缓缓化入锅底,一点点蒸发殆尽,化作阵阵余香——不,是余辣。
厅堂恢复安静。
三人并肩站在锅边,满头是汗,衣服半湿,眼圈微红,不知是辣的还是打的。
“这一道试炼……比我被祖上画像盯着还折磨。”云缨用枪撩了撩发梢,“我现在只想吃碗凉粉。”
“同意。”赵怀真瘫坐地上,“再来点冰豆花,不加糖。”
“写一纸‘不打自己’的保证书。”唐清砚最后补刀。
三人勉强起身,看向厅堂尽头。
一扇淡金色的门缓缓开启,门上贴着四个字——“锅上加锅”。
“完了。”赵怀真声音发颤,“是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