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临走时,方禾忍不住问了句:“刚我听到宋铁旺的名字,小彤……他们不会有事吧?”
他在门边弯腰穿鞋,“应该没大事,我去看看。”
想到什么,他转头看方禾,“你和雪团在家里等我,可以吗?”
可以吗?
方禾竟然在徐琰的语气里听到了渴求和期待,他那双投来的眼瞳如此深邃而专注。
而她,也学会了面不改色的应对,“快去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徐琰不舒服,但南方的事情紧急,他终究是不耽误。
天色逐渐转暗。
雪花飘飞,徐琰的行程本该是开车去京都,再从京都飞往羊城,然而,天气不便,他去赶最近一班的火车去京都。
“小禾,你去哪?”
方禾裹紧外套,“我出去买点写字本。”
宋姨哦了声,想到徐琰临走前嘱咐,又跑过去拉住她,“我去吧,你在家看雪团。”
不等方禾开口,宋姨又道:“不然我给小王打个电话,请他送过来,这会,他应该从火车站返回了。”
方禾多看了两眼宋姨,没坚持出去,“行,那你给工厂打电话,问小王回来没。”
“哎,”宋姨应着。
方禾散漫上楼,几分钟后,宋姨说她出去买,小王没回来。
等宋姨出门后,方禾再下楼瞧,发现门从外被反锁。
她不禁冷笑两声,嗤想徐琰还是这么敏锐。
重新上楼,她去徐琰的书房,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今晚吧。”
说了这三个字,她挂断。
她拿出床底下的手提行李,耐心的收拾东西,她需要的不多,带两三件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钱票。
钱票都是她慢慢累积的存款,里面有徐琰给的,有她在广播室的工资。
宋姨回来把买的写字本给方禾,见她站在窗前望后院,心里松了口气。
“辛苦了,宋姨。”
宋姨摆手,“别这么客气,我该做的。”
她转身要走,方禾又道:“今晚我看着雪团吧。”
宋姨很是诧异,扭头看她,“啊?”
“已经考完,我完全放松了。”方禾含笑道。
宋姨点头,“行,有什么事你喊我。”
“嗯。”
话虽如此,随着天色越发昏暗,宋姨会时不时的上楼偷瞥。
一开始小雪团的房间里没方禾的身影,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宋姨见方禾进去两次出来,其他的没异样。
夜越发的深,屋里很安静,静的能听清外面的风雪声。
宋姨来来回回的上楼跑了多次,差不多接近凌晨才歇下来。
也是这时,方禾行动了。
她轻轻关了房间门,临走时,她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墙边,迈步进了孩子的屋里。
前面两次她进来只是在门边站了站,迷惑宋姨。
此刻,临别之时,她还是控制不住想仔细看一看小人儿。
随着脚步渐近,小人儿的身影映入眼底。
方禾忽地定了脚步,不敢继续往前迈动。
一如前世,小家伙是那么的白嫩,闭眸的眼睫卷卷的,长长的,四仰八叉熟睡时,小手虚握成拳放在耳畔,小肚皮一起一伏,显然睡的香甜。
方禾暗暗捏紧手心,不敢往前,却也舍不得后退半步。
直到手心传来疼痛,方禾才清醒,她低头无声吐出口气,慢慢转身……
宋姨睡在客厅,方禾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她缓缓扭开门把,一声清咛扎响,客厅的宋姨刷的睁眼,她撑起身子看向大门口。
那里,安安静静,没有异样。
宋姨不放心,披了外套上楼去看,孩子的房间没人,她悄悄打开方禾的房间,床上鼓起一团,她没多想,缓慢的把门关闭,转身下楼。
方禾拎着行李,打着微弱的手电筒,往周文安写的地点走去。
还没走近,远远地就见那边停着一辆小轿车,也不等她走近,后座下来一个人影。
周文安手里拿着一件军大衣,快步冲向方禾,此刻的他是激动的,是兴奋的。
也是,喜悦的……
他给她披上大衣后,近距离和她对视着,忍不住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紧紧抱着……
小轿车内蒋少阳看的眼疼,嘴里咂嘴砸的啧啧作响。
“走吧,票已经买了。”
方禾半垂头,看不出其他神色,“嗯。”
周文安拿过她的行李,揽着她的肩坐上后车座。
车子启动,蒋少阳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两人,见周文安捧着方禾的双手哈气保暖。
他挑眉,怪笑道:“喂,不介绍一下?”
周文安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她叫方禾,我的妻子。”
不顾蒋少阳的惊愣,周文安又跟方禾低声说:“他叫蒋少阳,算是我的兄弟,我和他一同在大院长大。”
方禾慢慢抽出被周文安握住的双手,对蒋少阳礼貌微笑点头。
这细微的动作被蒋少阳注意到,他很有深意的瞥了瞥还在低头对方禾嘘寒问暖的周文安。
…………
这趟跟着徐琰去南方的是工厂新提拔的助理。
火车‘哐哧哐哧’的运行中,徐琰的心里越发的焦躁,躁的他脸色不好的拧眉。
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厂长,您不舒服?要不,我去给您打杯热水。”
徐琰按着胸口,挥手,“去打。”
助理忙应声,站起身走去。
刚打回来没一会,天就亮了,火车也到站。
本来买的是最早一班,买完票才发现最早的一班也是七点半的这班。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碰到风雪压路,不得已转其他车次,时间就这么浪费掉,直到现在才落地京都。
两人正要往机场赶,火车站内的电话响起来。
接着一阵广播在大厅播放:“请徐琰同志前往站内广播台,你的爱人有急事找你。”
广播里的这句‘爱人’很是突兀。
助理抬头环顾,“厂长,我们……”
徐琰眉头紧锁,身体率先做出反应,助理的话都没来得及落下。
“您就是徐厂长吧,”广播台的工作人员把电话递给他。
电话放在耳边,徐琰就听到一阵哭的嘹亮的婴儿声。
雪团很乖,从出生到现在没哭过,吃饱了就睡,睡醒了玩一会又吃,然后接着睡。
如此哭的伤心,着实罕见。
“厂长!嫂,嫂子……不见了!”小王在电话里说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