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赶到的时候,方禾在收拾衣物。
她冷静极了,收拾东西时也不紧不慢,可就是这副模样看的徐琰眼皮直跳。
他跨步进去将她压坐在床沿,“不去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喉咙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干涩,“我们不过去了,小禾,今后我们都不过去了。”
“好不容易来沪市,我们在这里好好玩玩,给岳父岳母,还有小姨子小舅子带礼物回去。”
方禾挣扎却挣脱不开,徐琰这副一再退让的模样让她有几分恍惚,同时又感到可笑。
她带着感情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得不到他真心的回报,如今她放下了,他又上赶着追来。
这不是纯纯的犯贱,是什么?
“我重新找个房子,我们搬出去。”他补充道。
方禾手里抓衣服的力道松了几分,他快速把衣服拿开往后甩,“等我两天,我们一起去找,实在不行,我们去住招待所。”
“招待所不好,”她下意识反驳,顿了顿,又道:“能找就找,找不到将就,但我不想再过去。”
“好,不过去。”
住招待所要结婚证,这是方禾担忧的问题。
徐琰顺势爬直身要亲吻,她歪头躲开,他单手捧过她的脸,不容她躲避。
吻毕,她安静了,他的心也落了几分。
“你在屋里休息会,我去买晚饭。”
方禾推推他,示意他赶紧走。
望着方禾侧身闭眸的睡眼,徐琰狠狠闭眼又睁开,脑海里不断地重复回想她脱口而出的那句:【你,我都无所谓,他们,我更无所谓。】
他半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抵额,内心被她搅起的波动久久无法平静。
今天的她也有些怪异,她对胡琴他们表现出的敌意和冷漠像是积压许久。
这,太怪了……
…………
安抚了方禾,徐琰把门从外反锁。
他回到杨汉中家,大家都在客厅相顾无言,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屋内的氛围有种微妙的安静。
屋内不知静了多久。
徐甜紧挨着陈济,对此刻面无表情的徐琰有些害怕。
胡琴先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怎么,你来替她要说法,还是替她出气。”
胡梦暗暗拉了拉胡琴,“有话好好说。”
杨天磊和唐宝莉感觉此刻他们在场不方便,就寻了个理由上楼。
徐琰一步步进来,“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有些话我就直说。”
“方禾,是我的妻子,是我的爱人,今年我带她来这里是让她和你们见面熟悉,不是让你们对她羞辱。”
“不可能!”胡琴刷的站起,冷瞪着徐琰,“只要我在一天,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进许家大门一步!”
她指着徐琰:
“你现在已经昏头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临终前寄托在你肩上的嘱咐和希望!”
“就因为下乡无人在你身边,你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不跟我们打招呼,为了那样的一个人没有思考,擅自惹事!”
“现在又带着这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出现我们眼前,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同意!”
氛围在话音落下后陷入僵滞……
陈济等人不敢乱出声。
徐琰的眉眼黑沉,“妈,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胡琴的情绪有些激动,她跨步到徐琰面前,“那你是不是要我死在面前,唤醒你身上的责任!”
这种话就严重了。
徐琰就这么和胡琴对视着。
徐甜有些不安,怯怯的喊了声妈。
徐琰的沉默代表无声的抵抗,可胡琴不满意,她抓着徐琰的双臂,“你们是不是领证了!告诉我,是不是!”
“徐琰,是你自己跟我们保证,她的身份清白,可以更好的掩盖你的身份,你对她没有心思,这是你在我和你杨叔他们面前一句句保证下的话语,现在你告诉我,她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爱人,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告诉我!”
胡琴曾经是优雅的,就算家族遭难,徐琰的稳重和懂事让她安心,她极少有失态的时候。
可是此刻,她非要徐琰给个准话,给个保证。
“说!你们是不是领证了!”
“没有,”徐琰慢慢启唇,“但我们会补。”
“混账!”气急之下,胡琴给徐琰一巴掌。
徐甜吓了跳,尖叫一声后捂着嘴,很是无措。
杨汉中几步上前将母子俩分开,“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他看了眼徐琰,“你跟我来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胡梦和徐甜忙走到胡琴身边安抚她波动的情绪。
“阿琰,女人不该牵扯你所有的心思。”杨汉中让徐琰坐下,将书桌上的信封丢给他。
是那封举报信,徐琰散漫的拆开,当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底,他的瞳孔不自控的缩了缩。
杨汉中瞥到他这抹异样,“怎么?认识举报人?”
徐琰的眼帘微垂,遮掩瞳孔里的异样,他随手将纸张撕碎丢在茶几面。
杨汉中瞥了又瞥,“是谁?”语气似漫不经心。
“我要知道是谁,还要你和钟叔查什么。”
杨汉中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恰这时,钟解贵的电话进来。
杨汉中去接,两个人寒暄一番,钟解贵说了钟希荷在沪市的消息,让他们这边帮忙照看一下,后才说到举报信的事情。
“是嘛,”杨汉中往徐琰的方向看了看。
电话挂断,他走来坐下,“老钟说,这份信出自你们所在的市里。”
杨汉中笑了笑,“信上的字眼言之凿凿,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语气,又描述了你身上的细节和人际关系。”
他给徐琰倒茶,“不是对你很熟悉的人,写不出这样的举报信。”
“好好想想,肯定能猜到是谁。”杨汉中意味深长的提醒。
徐琰懒懒往后一靠,“和我有最大矛盾的就是京都周家,不瞒杨叔你,两个月多前,我把周家老爷子的长孙陷害劳改,说不定人家对我正恨的心痒痒。”
“这事我倒是听妍淑提过两嘴,为了你那个‘好媳妇’?”
徐琰不语,杨汉中倏地笑了两下。
“阿琰,我和你钟叔在后面给你护着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并不代表能让你任性而为。”
“虽如今我们一切计划有策,但变故说来就来,比如这封举报信,不知多少人死命盯着,我想,你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