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僵持在这里,谁都没有说话。
周聿安开口打圆场,“这件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现在科技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程远对周老太太说:“妈,其他事我都可以做出妥协让步,唯独生孩子这件事,我有我的坚持。而且,这件事我和小曦之前也已经商量好了,她没有意见。我想,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和您说,也是通知您一下而已。”
程远说得沉稳有力,毋庸置疑,不自觉地就摆出了领导了姿态来。
夏惜音微微皱眉,这说一不二的样子,真不是姑姑能镇得住的。
周老太太听他说完,看向周曦,冷声问:“你答应他生孩子了?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
周曦在心里责怪程远,干什么要和妈对着干呢?先顺着聿安的话说就不行吗?
“妈,我之前做体检了,医生说我身体还可以,比同龄人年轻好几岁呢。”周曦顾左右而言他的说。
周老太太不听那个,又重复地问了一遍,“我问你,你答应生孩子了?”
“妈,其实,我觉得到老,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孩子的。”周曦看母亲阴沉着脸,小心翼翼地说。
周老太太“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周曦被吓得一哆嗦,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周老太太真是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凭程远这样的执着劲儿,不能自然怀孕的话,势必就会提出做试管。做试管多遭罪,她不是不知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好决定了,那我再反对也是于事无补。饭就吃到这吧,也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最后,我说一下我的想法,如果你们执意要生孩子,那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周老太太泄了气一样,无力地说完,起身就走。
舅姥爷夫妇还有夏惜音急忙跟了上去,离开了包间。
周聿安对周曦说:“姑姑,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之后,他又对程远说:“姑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年龄了,还执着要孩子,但我希望你还是能多考虑一下我姑姑的实际情况再做决定,毕竟这涉及到生命,还是不要冷静做决定的好。”
程远不悦地说:“我和你姑姑是真感情,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不可以吗?你不要和我说其他办法,我就想小曦亲自给我生一个,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我们生活条件又这么好,别人能生,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生?”
周聿安看他如此固执,没再劝说,只是又对周曦说:“姑姑,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周曦跟着周聿安一起离开了包间。
“你奶奶那边,你好好劝一劝她,别让她生气。”周曦眼圈红红的,对他说。
周聿安叹息,“姑姑,你真的想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吗?虽然有概率会成功,可还是会有危险,奶奶心疼你,不想你冒险。”
“我也不知道。”周曦喃喃道,“本来他们家人的事就够我焦头烂额的了,这又说起孩子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奶奶说呢,就暴雷了。”
“如果你坚持,估计奶奶不会来参加婚礼了。”
“我知道。”周曦一脸的烦躁,“我这边会看着办的,你回去和音音好好劝劝奶奶。”
周聿安一行人回了家,老太太气得直接回了房间收拾行李,叫夏惜音买最近的机票回家。
夏惜音不敢耽误,买好了大家的票,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
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先都洗漱睡觉了。
夏惜音躺在床上,对周聿安说:“老公,你说奶奶会不会气得睡不着?”
“我觉得奶奶心疼更多一些,奶奶不想姑姑为了家族,而去牺牲自己,做这些危险的事。咱们确实吃到程远的红利,但是没有程远,我们在宁城也是最好的,其实姑姑不用这样的。”她又说道。
周聿安附和地说:“可现在,两人领了证,我听姑姑说,两人并没有做婚前财产公证,如果离婚的话,也是很麻烦的。况且,姑姑现在对程远唯听是从,怎么可能会离婚。”
“真是难办。”夏惜音翻了个身,“咱们都看出来,姑姑肯定是会听程远的,真是想让他们分开都分不开。”
周聿安在后面搂住了她,“老婆,先睡吧,明天再说吧。”
“有点睡不着,担心姑姑和程远会不会吵架,姑姑会不会挨欺负。”夏惜音脑子里胡思乱想地说。
周聿安安慰她,“应该不会的,程远对姑姑还是挺好的。”
两人聊着天,渐渐地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早餐奶奶没出来吃,管家说,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没起来呢。
夏惜音和周聿安一听,知道老太太这是上火了,病来如山倒啊。
“我先过去看看奶奶。”周聿安作势就要起身,对她说到。
管家说:“大少爷,老夫人说,谁都不要过去打扰她,叫你们吃完早饭,就回自己家去吧。”
“我们在这陪着住几天不行吗?”夏惜音问。
管家摇摇头,“少奶奶,老夫人每次动怒,都会这样,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好的。”
周聿安想了想,对管家说:“那你把小宝给奶奶抱去,让小宝逗奶奶高兴高兴,我们吃完就走。”
夏惜音不放心地问:“要不要叫家庭医生来给奶奶看看啊?”
“我等会打电话,先吃吧。”周聿安也是不放心。
去趟帝都,闹得鸡犬不宁。
小两口吃完早餐后,收拾一下,就要回去了。
小宝被管家抱出来,对周聿安说:“老夫人状态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两人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家,可衣服还没换呢,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奶奶突然昏倒,被120送到了医院。两人一听,又急急忙忙地赶去了医院。
高级病房里,老太太打了针,睡着了。
医生和周聿安说,昏倒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多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很容易造成脑出血。住几天院观察一下吧。
周聿安给周世还有二叔一家都打电话通知到了,最后打给周曦。
周曦一听,自责得很,立马订了回来的机票。
程远看她着急地收拾行李,在旁边对她说:“我最近会比较多,不能陪你回去了,你先自己回去吧。”
“嗯,你忙你的,我这边有什么情况,再和你说。”
周曦拉上行李袋的拉链,起身抱住了程远,忧心忡忡地对他说:“程远,我有一颗和你坚定在一起的心,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现在两边老人都不看好我们,我想我们争点气,把日子过好给他们看。”
程远搂住她的腰,“那你生孩子的心,没有动摇吧?”
周曦停顿片刻,说到:“没有,我想为你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程远高兴不已,“小曦,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等你回来!”
“嗯!”周曦用力地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周曦赶到了医院。老太太已经醒来了,二婶儿坐在病床边,正在喂她吃粥。
“妈!”她一进来,看到老太太,激动地喊了一声,哭着就走了过去,“你要吓死我了,还好吧?有没有事啊?”
方惠萍被小姑子喊得吓了一跳,“我说小曦啊,咱妈没事,你不用哭的这么大声。”
周老太太没好脸色地把脸给别过去,嘴里说道:“别嚎了,你妈还没死呢!”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呀,您能活200岁!”周曦真是有些后怕了,如果因为自己,母亲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方惠萍又喂了一口粥,说道:“你这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快坐那好好歇歇,等妈吃完再说。”
周老太太又喝了两口粥,便把碗给推开了,说吃饱了。
方惠萍收拾着餐具,说:“你们娘俩聊吧,我去扔垃圾。”说完,从病房出去了。
周曦坐过来,看着年迈的母亲,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又自责,又有些委屈地说:“你这样,我该怎么做嘛!”
“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哭?我让你怎么做,你是会听吗?”周老太太烦躁地问她。
周曦生怕再气到老太太,连忙擦干眼泪,“妈,我不哭了。”
老太太没说话,躺进了被窝里,把头盖住,不去看女儿。
周曦坐在那里看着,说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都理解。可是,我都这么大了,不想你还参与进我的婚姻里来,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想做自己做决定。”
“呵!”老太太冷笑,“你自己做决定的时候还少吗?之前哪场婚姻,是我干预的了?你眼光一直就奇差,没有一个靠谱的。以为这次的程远会是个例外,没想到却也是一路货色。”
老太太真是要被女儿的话给气死了,倏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生气地对她说:“他要是真爱你,就不会让你冒险为他生孩子!他这么执意地想让你做高龄产妇,其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谁都不知道,就是这样,你还想义无反顾地给他生孩子吗?”
“妈,他能有什么目的?他又不是人贩子。”周曦回了一句,“他想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属于我们俩的孩子,这个我很理解。”
周老太太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你说你回来干什么?特意从帝都跑回来气我来了?”
“妈,我没有,这不是话赶话的就说到这了嘛。”周曦委屈巴巴地说。
周老太太只觉得脑袋眩晕,往后靠去。
“妈,你怎么了?”周曦见状,急忙按了呼叫铃。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了,给量了血压,测了心率,之后对周曦说:“不要让老人家激动,她血压刚给降下来,这又上去了点。”
“好,知道了。”周曦恨自己管不住嘴巴,难道还真是特意回来气妈妈的?
方惠萍回来,正好看到医护往外走,不由得问:“妈,你哪里不舒服了?”
周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周曦做自我检讨,“妈,我不气你了,你别生我气了。”
方惠萍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掺和,坐在沙发里自顾自地玩手机。
老太太不说话,周曦也不敢再说什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太太只觉腿上一沉,她回过身子一看,周曦竟然躺下睡着了。
她叫来方惠萍,让她把周曦叫醒,叫她回去睡。
这时,周聿安来了,带着晚餐。
看到睡着的姑姑,他无语失笑,小声对老太太说:“让姑姑睡吧,你叫她回去,她也不会回的。奶奶,你先吃饭。”
周聿安把便当口袋放到桌子上,随后给姑姑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又给盖上了薄被。
二婶儿陪着老太太一起吃晚饭,她浅浅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妈,我是觉得不能让小曦这样任性下去,生孩子人命关天的事,这么大岁数了,太危险了。你别着急,她这次回来,咱们就轮番劝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不信婚礼前,说不动她了?”
这几句话说得让老太太挺满意,“小曦她现在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就觉得程远的话说得对。你说他们俩一个二婚,真有那么深的感情?呵!我是不信!”
“妈,小曦就这样了,这个恋爱脑是改不掉了,所以咱们就只能多费费心了。”方惠萍表现的善解人意,像是完全在替小姑子着想一样。
周聿安走过来,给奶奶倒了一杯水,说道:“二婶儿,我们该劝得早就都劝过了,你看姑姑听进去一个字了吗?劝是没用的,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周老太太问:“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聿安站在那,敏锐地发现沙发上的姑姑眼睫毛颤了颤,对奶奶使了个眼色,故意说道:“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呢?要是有,不早使出来了?这件事啊,不然就依了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