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道有。
锦衣卫这些东西,都有养着。为了抄家,搜查。
顾晏之冷声吩咐,却是有条有理,丝毫不见慌乱,“猎鹰全放出去,派人封锁灵谷寺附近五里内的渡口码头。”
“要快。”
人,定然还没有跑,就算要跑,也会选择走水路。
陆路,她跑不远,两条腿跑不过马的四条腿,且只要进城,就定然会查路引。
她身上温三娘和余二郎的路引,他都已经知晓。
她定不会选择走陆路。
顾晏之只一瞬,就完整推断出了温洛的逃跑路线。
无他,结合当初温洛买的路程图。多是水路,她熟悉的,也只有水路,能选择的,跑得最快的,也只有水路。
顾晏之一番命令下去,众人都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策马而去。
此刻已是丑时,反推,她从灵谷寺逃跑时,再跑去渡口码头,时间上算起来,她到渡口时,不过子时。
另外一边,温洛正在清醒和睡着的界限,却只听见外头传出声音来。
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温洛耳朵贴在门上,嘈杂的脚步由远及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出鞘的刀。
掌柜谄媚地将官兵引来柴房门口,边道:“要是知道这人是个逃犯,那我们定然不会叫这号人住下。”
“官爷,小心,前头有个台阶。”
温洛心道不好,这恐怕是冲她来的,顾晏之怎么找来这么快!
一瞬间,温洛呼吸得发紧,十几个官兵到了柴房门口,带头的一把将聒噪的掌柜推到一边。
上前敲门,客气地道:“公子,贤亲王有亲,您出来吧,弟兄几个,也不想伤了您。”
这些官兵,似乎不是顾晏之的人?而且不知道她是男扮女装?
只是她从不认识贤亲王,他怎么会请自己?一个流民罢了。
“我一介草民,怎敢到贵人面前丢了脸面,你们莫不是搞错了?”温洛语气迟疑,手中握着的刀柄却丝毫没有松动。
那官兵也只是个传话的,挠挠头,道:“公子,您还是不要让我们为难,话虽传了好几次,但确实是贤亲王殿下在此,不会有人乱传。”
说着,官兵听着里面的动静,温洛环视屋里一圈,这柴房没个逃脱的地方,连半扇窗都无。
会是贤亲王得了顾晏之的示意,来抓自己的吗?
温洛的心,一瞬间陷入谷底。
看来,今天这遭,是敌是友,都躲不过去了。
小刀被藏在身上,温洛推开门,还是那身散发着草药调制臭味的衣裳。
引得站在前头的几个官兵往后撤了几步。
这人,怎么这么臭。
温洛纵观他们的反应,这强压嫌弃的模样,定然不会搜身,也不会发现她身上藏了刀。
于是,开口问道:“贤亲王为何要见我?”
领头的答道:“咱们也只是个传话的,您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温洛先一步跨过门槛而去,在码头边上走了一会,才看到一艘大船,有三四楼高。
很是气派。
上船前,还有人欲要给温洛搜身,却被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拦阻,“王爷吩咐了,不必搜,您跟着咱家走吧。”
说着,侧开身,让温洛进甲板之上,那间大而华丽的屋子。
温洛点点头,权当谢过。
心中却更忐忑,这不像顾晏之的行事风格。
贤亲王,温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门被推开,温洛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往里头瞧去,却只见里头明亮如昼。
却隔着一道垂帘,在繁丽的丝制帘子背后,却有一道身影,影影绰绰,身长玉立,看得出是个男子。
门被带上。
温洛不由一惊,往后看去,却只听一道陌生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你可知道萧占全?”
听到这许久没有听到的话,温洛心下一紧,原来是因为萧占全,难不成,他杀人还杀到皇亲国戚头上去了?
萧占全看着对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怎么不说话?”萧占全不由得皱起了眉。
几番犹豫,温洛才开口道:“我认得他,他可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
这人既然能查得出自己和萧占全有联系,指不定她救了他的事,也一并查到了。
还是先打听一番他和萧占全的关系才是。
如果萧占全得罪了他,那么自己得想个办法开脱才是……
听到温洛的话,萧占全一愣,复又有几分压不住的愉悦,“怎么……你要替他赔礼道歉吗?”
她居然没有撇开和自己的关系,想着,又是一笑。
温洛正想着,从他的语气里判断着喜怒,这才淡淡开口道:“我与他虽不相熟,但好歹,我救过他的命,如果不是什么大罪,王爷宰相肚里能撑船,希望能宽恕则个。”
萧占全那个疯子,要是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出卖了他,说不定转头会无声无息把自己杀了。
而贤亲王素来贤名在外,不像是会牵连无辜的人。
且听着这贤亲王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不如卖萧占全个好,也是替自己免去将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占全笑了,边道:“既然你都开口替他求情,他所犯的事,也不算很大,只需要你,留在贤亲王府当个大夫,你看如何?”
“俸禄多少,节岁米面粮油,还有赏赐,都是可以谈的。”
她辛辛苦苦当大夫,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这个办法既可以有合理借口将人留下,又不会太早暴露了自己身份。
萧占全满心期待她会答应,过了一会,却只听她平静到淡漠的声音,“多谢王爷抬爱,我不愿去。”
不找什么理由,也不找什么借口。
萧占全看着她挺直着腰,姿势端正,不偏不倚。
像是冬天的梅花,不知怎的,他脑海里突地,浮现出一句小时候读过的诗来。
宁可枝头报香死,何曾吹落北方中。
“王爷!王爷!不好了,锦衣卫番子要反了!舞刀弄枪,将咱们的船围了!”
小太监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将萧占全的心神拉回来。
他不知怎的,没来由的,莫名心烦。
摆摆手,语带不耐,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哭丧着个脸,“那帮野蛮的番子,说是咱们抓了他们的人……”
温洛心有所动,看向那小太监。
恐怕,这才是顾晏之的人真正抓过来了。